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第1章
嫁给镇北大将军聂莫怀后,苏青莞独自守着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,一晃就是五年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影子一样,默默地在聂家生活着。
她为聂家竭尽全力,公婆的身体状况不好,她每天都亲自熬药、煮汤;小姑子聂诗妤年纪还小,不懂事,她也耐心教导,从不抱怨。
可聂莫怀呢?
他却在北疆娶了一个神秘女子。
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,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,说苏青莞命苦,嫁了个不把她放在心上的丈夫。
但苏青莞对这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,她依然保持着将军夫人的风度,该笑的时候笑,该应酬的时候应酬。
聂莫怀一直以为自己的妻子深爱着他,善解人意,其实他哪里知道,两年前从边关寄来的休书,苏青莞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底下。
她默默计算着时间,只等事情尘埃落定,就悄悄离开这个让她身心俱疲的地方。
冬日的京城银装素裹,白雪皑皑。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冷清又孤寂。
这一天,苏青莞本想去演武场找聂莫怀商量些家里的事情,结果却意外听到了他和小姑子聂诗妤的对话。
聂诗妤好奇地问道:“大哥,传闻你在北疆养了一名妾室,还听说她武功高强,这是真的吗?”
聂莫怀眉头紧锁,语气沉稳地回应道:“她并非什么妾室,她是你的嫂子,我这一生唯一的妻子。”
苏青莞听到这句话时脚步微微一滞,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。这声音虽然听起来坚定,但她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。聂莫怀回到京城已经一个月了,可关于他在北疆另有新欢的流言依旧沸沸扬扬。他从来没出面澄清过,这让作为正妻的苏青莞饱受闲言碎语的折磨。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,打破了演武场的宁静,也将苏青莞的思绪拉回现实。
聂诗妤满脸怒气地质问:“我只有一个嫂嫂!”
“我的嫂嫂这五年为这个家操劳奔波,那个北疆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!”说完,聂诗妤气呼呼地转身离开。
苏青莞没想到聂诗妤竟会为了维护自己而打聂莫怀。震惊之余,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。五年前,她与聂莫怀成婚当日,连拜堂仪式都没完成,他就匆匆奔赴战场了。她自嘲地笑了笑,是啊,没有拜堂,又怎么能算真正的夫妻呢?
她握紧拳头,迈步走进了演武场。见到她后,聂莫怀的神情略显尴尬:“阿莞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苏青莞没空理会他的表情,低头取出一张清单:“这是母亲寿辰所需的礼单,请你看一下是否需要补充什么?”
聂莫怀看着清单上条理清晰的物品安排,目光柔和了几分。他轻声说道:“你安排得很妥当,阿莞,这些年辛苦你了。”
作为将军夫人,苏青莞的表现确实无可挑剔。十年前,苏家遭遇变故,她被聂家收养,与聂莫怀一同成长。聂莫怀出征后,年迈的聂老夫人和年幼的小妹都需要照顾,这五年的聂家事务全由她一人打理。若不是为了报答聂家的恩情以及少年时期的情谊,她早就请求一封休书离开这个家了。
如今,小妹即将成年,她也终于可以放下这份责任了。
“不过是做了些应尽之事罢了。”苏青莞轻笑着摇头,将礼单收好后继续说道,“将军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,不妨带回来吧。”
聂莫怀闻言愣了一下,皱起眉头:“阿莞,京中的那些谣言不可信。”
见苏青莞沉默不语,聂莫怀上前握住她的手:“阿莞,我既然选择了你,又怎会移情别恋?”
“我们曾经许诺过,一生一世一双人。”
苏青莞注视着他的双眼,却发现那里早已失去了当年的纯净与真诚。她移开视线,低声应道:“嗯,我相信你。”
可谁也没有料到,这个谎言很快就被事实戳破了。
第二天清晨,聂诗妤急匆匆地闯入苏青莞的院子,大声喊道:“嫂嫂,府外来了个女人!”
苏青莞正在描眉的手猛地一顿,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安。
府门外,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骑在一匹红棕色的骏马上,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嘈杂的人群。聂莫怀的副将脸色苍白,小心翼翼地劝说道:“缪姑娘,请您先离开,将军现在还在朝堂之上。”
下一刻,那女子与走来的苏青莞目光相撞。
“北疆缪江雪特来拜见将军夫人!”缪江雪抱拳行礼。
苏青莞望着眼前光彩照人的女子,心头一沉,顿时明白这就是聂莫怀在边疆倾心相爱之人。
“请进。”她微微俯身回礼,随后将人引入自己的院中,语气温柔,“可曾用过早膳?赶路是否劳累?”
缪江雪紧握双拳,却答非所问:“你……你真的是聂莫怀成婚五年的妻子?”
苏青莞轻轻点头:“是的,我叫苏青莞。”
缪江雪没有再开口,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。
苏青莞垂下眼帘,正准备为缪江雪倒茶。这时,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雪儿!”
聂莫怀带着满面忧虑冲了进来,毫不犹豫地拨开了苏青莞手中的茶壶。
“你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!”
“啪!”
茶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,茶水溅湿了苏青莞的裙摆。她愣在原地,刚想开口,却见缪江雪拿起身旁刚泡好的茶水直接泼向聂莫怀的脸。
“聂莫怀!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结发之妻!”
第2章
一瞬间,苏青莞和聂莫怀都愣住了。
聂莫怀很快回过神来,赶紧拉住缪江雪的手:“雪儿,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!”
缪江雪甩开聂莫怀的手,眼眶红红的:“你还好意思说!你不是说过自己没结婚吗?可她明明已经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五年啊。”
“我可不会跟一个有家室的人扯上关系!我们之间就到这儿为止吧!”
话音刚落,缪江雪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,聂莫怀立马追了上去。
他紧紧抓住缪江雪的手臂,声音里带着几分痛苦:“在北疆那三年,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,难道全都白费了吗?”
苏青莞看着两人在她家门口表现出的那种深厚感情,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个多余的人。
他们之间的三年回忆或许真的很难割舍,但她一个人默默等待的五年又算得了什么呢?
苏青莞心里酸酸的,却硬是忍着向前迈了一步,说出了一句谁也没想到的话。
“将军要是和缪姑娘心意相通,那就把她迎娶进门吧。”
这句话一出口,聂莫怀猛地抬起头盯着她,眉头皱得紧紧的:“阿莞,你在说什么疯话?”
苏青莞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,又重复了一遍:“将军,我不在乎你另娶别人。”
反正她早就打算离开,不如成全他们好了。
听到这话,聂莫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,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。
“雪儿这人性格倔得很,肯定不愿意屈居人下。”
苏青莞的心微微一痛,但脸上还是保持平静:“那可以把她立为平妻嘛。”
聂莫怀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,看样子是想让她受委屈了。
于是,她就按照他的想法去做。
“缪姑娘一路奔波肯定很累了。”不等聂莫怀反应过来,苏青莞主动牵起缪江雪的手,回头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,“小兰,带缪姑娘去左厢房休息吧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缪江雪望着她,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,最后还是跟着小兰走了。
等她走后,聂莫怀追问苏青莞:“阿莞,你刚才那番话,是真心的吗?”
看到苏青莞表现得这么大方,他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。
就好像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似的。
苏青莞正准备回答的时候,一直伺候聂母的嬷嬷突然出现了,手里端着几盘糕点和一壶酒。
嬷嬷笑着传达聂母的意思:“老夫人希望你们能好好增进一下感情,别因为别的事情伤了和气。”
关于缪江雪来到府上的事儿,整个将军府早就传开了,聂母自然也知道了。
这些年聂母把苏青莞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,所以她并没有反对。
“多谢娘费心了。”
嬷嬷放下东西却没有走,而是亲自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:“老夫人还特意叮嘱,要亲眼看到将军和夫人一起喝一杯,她才能放心。”
苏青莞心里一惊,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
不过,聂莫怀却抢先拿起酒杯一口喝光了,苏青莞怀着疑问,只是轻轻抿了一口。
嬷嬷这才满意地笑着退下了。
聂莫怀握住苏青莞的手,低声叹气:“阿莞,这些年我们聚少离多,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不少怨言,可是……”
“将军事情太多,我很理解,并没有半点怨恨。”
苏青莞打断了他的话,想抽回自己的手,但聂莫怀却握得更紧了。
他察觉到苏青莞跟他疏远了,不禁皱起眉头:“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?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叫我阿怀的。”
苏青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只能敷衍说:“府上规矩太多,一时改不了口。”
“阿莞,不管怎么样,你永远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,这一点永远不会变……”
说话间,聂莫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脸也开始发红,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。
苏青莞一下子明白了,这酒竟然是暖情酒。
还没等她解释清楚,聂莫怀就已经猛地把她推倒在地,眼神里充满了寒意和厌恶。
“我还以为你是个贤良淑德的人,没想到为了跟我同床,竟然怂恿母亲在酒里下药!”
说完,聂莫怀气得掀翻桌上的酒壶,转身大步离开了。
苏青莞看着地上摔碎的瓷片,心里五味杂陈。
结婚五年了,她和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过夫妻之实,现在竟然需要靠药物来维持感情。
苏青莞垂下眼帘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她让仆人进来收拾残局,没过多久,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。
苏青莞走出去一看,就见聂莫怀只穿着里衣从缪江雪的院子出来,肩膀上还流着血,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苏青莞吃了一惊,快步上前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仔细一看,才发现聂莫怀的肩膀上插着一把带有异域风格的匕首,这肯定是缪江雪的东西。
苏青莞愣住了,大概是因为聂莫怀离开她的房间后直接去了缪江雪那里,结果被赶了出来。
这时候,聂母听到动静拄着拐杖也赶来了。
看到聂莫怀受伤,聂母脸色骤变,既严肃又心疼地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苏青莞皱起眉头,想替缪江雪遮掩一下:“是个意外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聂莫怀就在旁边大声说道:
“是阿莞不愿意跟我同房,用匕首刺伤了我!”
第3章
苏青莞扭头看向聂莫怀,刹那间觉得耳朵出了问题。
聂母也满是困惑:“莞莞?”
“不是我干的!”苏青莞回过神,赶忙解释。
聂莫怀却斩钉截铁地说:“母亲别怪她!我们之间有点误会。”
聂母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,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儿子的话。
“莞莞,你可知伤害丈夫名声这事有多严重?”她失望地扫了苏青莞一眼,接着对身边的嬷嬷吩咐,“带夫人去祠堂跪一夜!”
说完,聂母赶紧安排人带着聂莫怀去处理伤口,随后一同离开了。
苏青莞望着他们的背影,胸口一阵阵发痛。
她曾以为,即便没了爱情,多年的陪伴总能留下些情谊,聂莫怀至少会把她当朋友看待。
可他为了维护缪江雪,毫不犹豫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。
嬷嬷伸手示意:“夫人,请吧。”
苏青莞紧握双手,跟着去了祠堂。
她跪在祠堂的蒲团上,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与聂莫怀相处的种种画面,感觉一切都像隔世的梦。
短短五年,聂莫怀就变得如此陌生。
一整夜的跪拜让苏青莞的膝盖像被针扎一样疼,好几次差点倒下。
直到晨光透过窗棂照进祠堂,苏青莞才由侍女搀扶着站了起来。
走到门口时,一双有力的手接替侍女,扶住了她:“阿莞,你还好吗?”
苏青莞抬起头,对上聂莫怀满是愧疚的眼神。
因为双腿早已麻木,苏青莞没法挣脱,只能任由聂莫怀搀扶着往外走。
“对不起,阿莞,这次让你受委屈了。”聂莫怀满怀歉意地道歉。
“要是母亲知道是雪儿干的,她不会轻易放过她。不过母亲一直疼你,应该不会为难你太久。”
苏青莞红着眼睛冷笑出声:“将军倒是比京城最厉害的账房先生还懂权衡利弊。”
苏青莞的话让聂莫怀感到刺痛,他皱起眉头:“如果不是你给我下药,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。”
“我从来不用这种手段!”苏青莞猛地推开他,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。
这时,正好看到缪江雪站在聂母的院子外喊道:“老夫人,刺伤聂莫怀的人是我!”
话音刚落,她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,眼看就要摔倒。
苏青莞还没反应过来,就感觉一道风从身边掠过。
“雪儿!”聂莫怀的声音满是紧张。
看着聂莫怀抱着缪江雪慌乱地跑回屋内,苏青莞的心如同院中的飞雪一般冰冷。
这时,聂诗妤跑了过来,为她打抱不平:“嫂嫂,我相信你绝不会做那种事!”
“怪我昨晚睡得太沉,今天早上才知道嫂嫂被罚了。”
看着聂诗妤真诚关心的眼神,苏青莞心里暖了一分:“有你这份心意,我就很欣慰了。”
“嫂嫂,我扶你回去,等大哥后悔的时候有的是机会!”
聂诗妤愤愤不平地扶着苏青莞回到了院子。
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声,苏青莞隐约听到一些话语。
“大夫来了……快去照顾缪姑娘……”
聂诗妤一边给苏青莞上药,一边嘟囔着:“自从大哥回来后,家里就没一天安宁,真是让人烦心!”
苏青莞摸了摸她的头,苦笑说:“再过些日子就好了。”
再过些日子,聂诗妤就要举行及笄礼了,而她也可以离开这里了。
刚上完药,府里的管家便带着布行的人匆忙赶来,向苏青莞行礼道:“夫人,南街的布行出了问题,您赶紧去看看吧!”
苏青莞没有迟疑,立刻跟着布行的人出了府。
等她处理完布庄的事情回到府中,就有下人前来通报:“夫人!将军在院子里等您!”
苏青莞点点头,刚走到院门前,就听见聂莫怀不耐烦的声音。
“她能有什么事?半天了还没回来?”
苏青莞停下脚步,随即听到下人解释道:“将军有所不知,这些年府邸内外的事务全靠夫人亲力亲为,管理得井井有条。”
“没错,夫人掌管家业这么多年,从未出过差错。”
聂莫怀听了这话,却只是冷冷一笑:“一个世家女子,管理家务、操持内宅本来就是分内之事,有什么值得夸赞的,听得多了让人厌烦。”
随着说话声,男人的脚步声大步朝门外走去。
苏青莞捏紧帕子上前一步,脸上露出与往常无异的笑容。
“将军找我有何事?”
聂莫怀对上苏青莞的目光时,显然愣了一下。
他移开视线,略显局促地开口:“雪儿怀孕了,娘已经答应,七日后就娶她进门。”
第4章
苏青莞突然停下脚步,心中一阵波动。
过了许久,她才勉强勾起嘴角,冷笑一声:“将军既然已经决定,那我自当遵从安排。”
聂莫怀拉住她的手,语气有些急切:“你是不是生气了?”
他低头看着她,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,“阿莞,我知道你心里委屈,可雪儿怀上了聂家的骨肉,实在不能让他们母子流落在外啊。”
“不过,”聂莫怀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,“我聂莫怀在此对天发誓,不管发生什么,你永远是我最敬重的妻子。”
苏青莞懒得再跟他纠缠,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说完,她轻轻抽回手,行了一礼,转身走进院子里。“今日我有些疲惫,就不送将军了。”
聂莫怀望着苏青莞看似平静的表情,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,反而涌上一股莫名的慌张和烦躁。
从前的苏青莞可不是这样的……
接下来的几天,两人相处倒也平静无事,聂莫怀心中的顾虑渐渐放下。
三天后,宫里邀请镇北将军及其夫人一同参加宫宴赏雪。
往年都是苏青莞独自前往赴宴,如今聂莫怀回来了,自然应该一同出席。
然而聂莫怀却说:“阿莞,这次我想带雪儿去,让大家认识一下她。”
苏青莞的脸色顿时僵硬起来,为了给缪江雪名分,聂莫怀简直冲动得毫无理智。
她摇头拒绝道:“缪姑娘尚未过门,贸然带她去宫宴恐怕不太合适吧?”
聂莫怀露出不悦之色,皱着眉头说道:“阿莞,你每年都去了那么多次,就不能稍微大度一点吗?”
苏青莞迎着聂莫怀责备的目光,皱眉反问:“聂莫怀,一个还没进门的平妻参加皇宫宴会,你就不怕惹怒圣上吗?”
“你就总是用这些规矩来压人。”聂莫怀脸色一沉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,“整天待在宅院里的妇人果然都这么古板。”
聂莫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,“哪像雪儿那样不受约束,开朗大方,自由洒脱。”
苏青莞听着他说出缪江雪的优点,鼻子酸涩难忍。
“如果没有这些规矩,你以为谁来伺候你这个将军?谁来负责将军府的一切供给?”
“我是为了整个将军府才留下来的,我也渴望拥有自由的生活!”
聂莫怀这双充满偏见的眼睛,永远看不到她这些年来的付出。
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随你的便吧。”
话音刚落,苏青莞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。
愤怒到了极点,最终只剩下失望。
那个少年时温柔体贴、处处为她着想的聂莫怀,早在五年前就消失了。
到了赴宴那天,聂莫怀早早来到她的房门外。
“阿莞,你是将军夫人,必须跟我一起去赴宴。”
“那缪姑娘呢?”苏青莞只觉得荒唐可笑。
提到缪江雪,聂莫怀神色中带着几分担忧:“她身体不太舒服。”
苏青莞紧紧攥着手中的汤婆子,喉咙泛起苦意。
她从小体寒,这是府上下人都知道的事。出门前,聂诗妤特意给她准备好汤婆子,又让她穿上最厚的大氅才送她上马车。
而聂莫怀对此却毫不关心,还嫌弃她动作太慢。
爱与不爱,表现得如此明显。
宫宴上,圣上不经意间提到让聂莫怀再次出征,边关某些部落又开始蠢蠢欲动。
聂莫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:“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!”
苏青莞在一旁陪着饮酒,几杯下肚后,也有了醉意,于是起身到御花园醒酒。
寒风扑面而来,让她清醒了不少。
苏青莞看着御花园里被积雪压弯的红梅,忍不住伸手拂去上面的积雪。
这时,一把油纸伞出现在苏青莞头顶。
身后传来温柔熟悉的声音:“阿莞,你从小就怕冷,雪天怎么也不让人给你撑把伞呢?”
苏青莞回头,看见了一张久违的面孔:“六殿下!”
眼前的人是六皇子燕临景,也是苏家没落前,苏青莞小时候的青梅竹马。
燕临景笑着点头:“阿莞,好久不见,你看起来瘦了许多。”
苏青莞心中暗自苦笑,在将军府日复一日的操劳,怎么可能不瘦?
她还没开口,聂莫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“微臣参见六殿下!”
聂莫怀快步走来,一把将苏青莞拉到自己身边。
失去伞的遮挡,雪花落入苏青莞的脖颈,冻得她浑身一颤。
“臣与夫人还有要事商议,先行告退。”
话音未落,聂莫怀也不顾她的意愿,搂着她强行离开。
直到远离了御花园,苏青莞才挣脱开聂莫怀的手。
聂莫怀却又抓住她的胳膊,死死盯着她,语气不满:“怪不得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,原来是在攀附高枝!”
他脑海中全是苏青莞看向燕临景时的笑容,自从他回京后,从未见过苏青莞这样对他笑过。
愤怒与嫉妒交织在一起,让他难以平息。
苏青莞皱眉:“你在胡说什么?这话要是传出去,你就是诽谤当朝皇子!”
聂莫怀眼神一黯,注视着苏青莞的目光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隐忍。
“既然这样,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清白!今晚我们就圆房!”
第5章
话音刚落,聂莫怀的手轻轻触碰到了苏青莞的脸。
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让苏青莞瞬间绷紧了神经,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,她赶紧侧头躲开,皱着眉说道:“聂莫怀,你已经醉得不轻了!”
这一举动却像是点燃了导火索,聂莫怀的情绪瞬间失控,他猛地用力捏住苏青莞的下巴,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,声音低沉而带着怒意:“为什么总要避开我?”
“阿莞,告诉我原因!”聂莫怀自己也搞不懂为啥会这么愤怒,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样。
他没给苏青莞半点喘息的机会,迅速俯下身,直接吻住了她的唇。
苏青莞瞪大了眼睛,眉头紧锁,拼命想推开聂莫怀,可这家伙就像铁了心似的,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,反而愈发激烈地加深了这个吻。
苏青莞忍耐到了极限,终于忍不住狠狠咬向聂莫怀的唇。
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,聂莫怀因为疼痛才不得不松开了她。
“啪!”
挣脱束缚后,苏青莞抬手给了聂莫怀一记耳光,气呼呼地怒斥道:“这里是皇宫,你就算要发酒疯也该注意一下场合吧!”
说完,她整理好衣衫,快步返回宴席,留下聂莫怀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。
聂莫怀站在那儿,双唇紧抿,那如墨般深邃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明。
直到回到将军府,两人之间再无交流。
不过聂莫怀显然还没打算就这么算了,他直接跟着苏青莞进了院子,然后把所有下人都打发走了,一步步朝她靠近。
苏青莞皱起眉头,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:“你到底还想干什么?聂莫怀!”
聂莫怀随手将斗篷扔到椅子上,声音沙哑低沉,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:“我说过,今晚我们要完成夫妻之礼。”
“我不愿意!”苏青莞毫不犹豫地拒绝,转身就想离开,却被聂莫怀牢牢抓住手腕。
聂莫怀内心的烦躁越发强烈,尤其是看到苏青莞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疏离感时,简直恨不得把她按在怀里好好问个明白。
“我们是夫妻。”聂莫怀嗓音嘶哑,彻底堵死了苏青莞的退路,“五年前欠你的洞房花烛,现在补给你。”
话音未落,他就强硬地把苏青莞压在床上,低头再次吻了上去。
苏青莞心中毫无喜悦,只剩下抗拒。
她扭头躲避,同时用力推着他的胸口:“将军难道忘了,几天前可是你自己拒绝与我同房的!”
“还有,你现在是不是也忘了那个怀着孩子的人?”
听到这话,聂莫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,握住她手腕的力量更加沉重,声音里带着几分痛苦和不解:“阿莞,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推开?”
苏青莞冷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嘲讽:“将军要娶别人,难道也是我逼迫的吗?”
聂莫怀眉头紧蹙,凝视了她片刻,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,但他又觉得自己没错啊……
他叹了口气,起身说道:“你还在生气。”
他清楚得很,苏青莞表面上说不在乎,实际上却逐渐与他疏远了。
小时候的苏青莞可不是这样的,那时候的她总是缠着他,不管他去哪儿都想跟着,可如今的变化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但他又想,阿莞一向懂事,哄一哄应该就会好了。
这样想着,聂莫怀转身离去,临走前丢下一句话:“阿莞,即便在边疆待了五年,我心里始终有你。”
苏青莞望着聂莫怀离开的背影,忍不住苦笑。
哪里是她在推开聂莫怀,分明是他心里早已装下了别人。
接下来的几天,聂莫怀再也没有踏入苏青莞的院子,因为他正忙着筹备迎娶缪江雪的事宜。
作为主母,苏青莞自然也要参与其中帮忙准备。
几天后,缪江雪的婚礼如期举行。
将军府装饰得一片喜庆,红绸高挂,红色灯笼点缀其间,整个院子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。
苏青莞垂手立在一旁,注视着身穿红色喜服的聂莫怀,心里百感交集,眼眶微湿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聂莫怀穿喜服的样子,内心深处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。
因为五年前的婚礼对她来说并不完整,聂莫怀匆忙出征,那天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掀开盖头看清自己的夫君模样。
聂母坐在大厅中央,握住了苏青莞的手,柔声安慰道:“莞莞,在为娘眼里,将军府的主母永远只有你一个。”
苏青莞微微一笑,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个主母的身份。
对她而言,这更像是一种责任的枷锁和束缚。
聂莫怀紧握着红绸,目光却不时投向苏青莞,心里想着她现在的表情。
此时唢呐声响起,喜娘大声喊道:“迎接新娘!”
由于是在府内成亲,没有花轿,因此缪江雪应从院内接出。
众人纷纷看向门口,却迟迟不见缪江雪的身影。
喜娘只好再次提高嗓门喊道:“迎接新娘!”
但等了很久,连唢呐声都快要停下,缪江雪依旧没有出现。
聂母脸色微变,急忙让下人去查看情况。
刚走出正厅,就碰到慌张跑来的仆人。
“不好了,缪夫人丢下喜服,打晕婢女逃婚了!”
第6章
大厅里,大伙儿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
聂莫怀一把甩下红绸,头也不回地朝着缪江雪的院子跑去。
苏青莞缓过神来,也赶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。
等大家赶到缪江雪的院子时,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婢女,红色嫁衣乱七八糟地散在地上。
聂莫怀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:“快给我找!”
“是!”家丁们立刻四散开来,到处寻找。
苏青莞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缪江雪为什么要逃?她不是一直深爱着聂莫怀吗?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聂莫怀的孩子呢。
还没等她多想,手腕突然被聂莫怀紧紧抓住,他质问道:“是不是你逼着雪儿离开的?”
苏青莞愣了一下,冷笑着反问:“将军,您有证据这么说吗?”
聂莫怀皱起眉头:“雪儿在京城孤身一人,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冒险逃离将军府!”
苏青莞苦笑一声:“聂莫怀,难道我在京城就有所依靠了吗?”
聂莫怀一时说不出话来,目光变得复杂起来。
苏家早就衰败了,苏青莞从十岁开始就独自生活,直到进了聂家才有了个安身的地方。
就算最后嫁给了聂莫怀,她始终还是个外人。
聂莫怀语气缓和了一些:“聂家永远是你真正的家……”
这时有人来报:“将军,有人看见缪夫人往南城门方向去了。”
听到这话,聂莫怀的心思完全转移了,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。
苏青莞揉着发红的手腕,眼圈有些泛红,心里竟然莫名希望缪江雪能顺利离开。
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愿,缪江雪还没出城就被聂莫怀找了回来。
回到将军府后,聂莫怀和缪江雪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,连隔着院子的苏青莞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。
“你难道不愿意嫁给我吗?为什么要逃?给我一个理由!”
“因为我讨厌这里,讨厌京城,讨厌将军府,更讨厌你欺骗我!”
苏青莞听着缪江雪声嘶力竭的话,不禁皱起眉头,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,喘不过气来。
聂莫怀对缪江雪的爱,并不足以让缪江雪留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京城。
而聂莫怀嘴里所谓的爱,也无法挽留苏青莞继续留在聂家。
第二天,缪江雪主动来找苏青莞。
刚见到苏青莞,她的眼圈就红了:“夫人,我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。”
“是院子里缺什么东西,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?”苏青莞认真地问。
缪江雪却说:“孩子出生之后,我会离开将军府,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这个孩子。”
她的目光早已失去了初次见面时的光彩。
苏青莞犹豫了一会儿,只能拒绝:“抱歉,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。”
她不能向缪江雪做出承诺,因为她自己也打算离开了。
缪江雪没再多说什么,带着失望离开了。
由于婚事没有完成,缪江雪没能被列入族谱,娶平妻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。
苏青莞也开始为离开做准备。
后来她才知道,父母曾经为她留下了一些庄子和田产作为嫁妆。
这些年,她拿出不少钱支持将军府的发展,这才让聂家日渐兴盛。
苏青莞并不在意这些得失,只当是偿还聂家曾经的恩情。
几天后,一道让聂莫怀出征的圣旨送到了将军府。
那天晚上,聂莫怀再次来到苏青莞的院子。
“阿莞,我要出征了,以前每次出征前你都会为我绣平安符,这次呢?”
聂莫怀这几天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,总是想起苏青莞那疏离的眼神。
他隐隐觉得,阿莞好像要离开自己了。
苏青莞愣了一下,再看看眼前这个神情专注的男人。
从前,她最担心聂莫怀的安全,每次他出征,她都会亲手绣一个保平安的香囊,并且每天祈祷他平安归来。
但从今以后,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等待聂莫怀了。
苏青莞想了想,拿出之前为聂诗妤绣香囊时剩下的一枚,递给了聂莫怀。
“聂莫怀,你要平安回来。”
这一次,她的祈愿不再是出于爱。
而是为了聂家,为了聂母与聂诗妤的期盼。
聂莫怀这才露出笑容,郑重地把香囊收进怀里,轻声说道:“阿莞,因为雪儿的事,你吃了不少苦头,以后不会了,你放心,我会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。”
随后,他把苏青莞揽入怀中,又说:“等我这次凯旋归来,我一定会给你我们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。”
苏青莞没有回应,聂莫怀的承诺说得太多,她早已不再相信。
她犹豫着抬起手,最终还是轻轻回抱了一下。
苏青莞闭上发红的眼睛,在心底默默回答:“聂莫怀,我们之间唯一的结局,就是分道扬镳。”
第7章
聂莫怀并不清楚苏青莞内心的想法
只感觉自己慌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了
两人短暂相拥后
苏青莞主动将他推开了:“将军请尽早回去准备吧”
第二天
聂莫怀再次踏上征程
直到聂莫怀的身影渐渐消失
苏青莞才收回目光
时光飞逝
转眼间便是聂诗妤的及笄之礼
苏青莞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行装
还购买了两个精通武艺的侍女
打算护送她一路南下
及笄礼当天
众多宾客在将军府观礼
苏青莞看着聂母为聂诗妤梳妆打扮
不禁回想起六年前的事情
她的及笄礼和聂莫怀的订婚宴是同一天举行的
那时候的聂莫怀
在众目睽睽之下
悄悄握紧了她的手
“阿莞,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
我会一辈子对你好”
少年时期的聂莫怀满是真诚
然而
那个对她充满爱意的聂莫怀再也没有从北疆回来
及笄礼结束后
聂诗妤身着繁重的华服
皱眉向苏青莞抱怨:“嫂嫂,及笄礼太累了!”
苏青莞笑着帮她调整流苏:“这就累了?你以后要独自管理整个府中的事务
没人帮忙的时候该怎么办呢?”
“嫂嫂,你不是一直都在吗?难道你不会帮我了吗?”
聂诗妤拉着苏青莞的胳膊不肯松开
苏青莞沉默片刻
拉着她朝府门走去
这些年
苏青莞为了将军府事必躬亲
老将军去世后
聂母的身体就垮了
那时候聂诗妤才九岁
聂莫怀拿着父亲的刀代替父亲继续征战
只留下一句“等我回来”
整个将军府的重任都压在了刚刚成婚的苏青莞身上
她不过十五岁
面对京城复杂的局势
只能勉强支撑起将军府的门户
以报答他们的恩情
聂诗妤之所以如此亲近她
是因为从聂诗妤九岁起就一直是苏青莞教导她
她昨晚已经向聂母告别了
如今她握紧聂诗妤的手
终于开口
“诗妤,嫂嫂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
人总有分别的时候”
聂诗妤脸色骤变:“嫂嫂,你难道……要离开我们了吗?”
苏青莞没有去看聂诗妤含泪的眼睛
低头正要回答
这时
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
聂莫怀还没脱下寒甲
匆匆赶回了将军府
一到门前
便看见聂诗妤双眼通红地瞪着他
哑声问身边的苏青莞:“是不是因为兄长?兄长让你受委屈了对不对?我给你撑腰!”
聂莫怀一愣
疑惑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聂诗妤的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:“大哥,都是因为你非要娶那个女人
害得嫂嫂要离开将军府!”
聂莫怀一时语塞
表情僵硬
他看着苏青莞
心中一片慌乱
从未想过有一天苏青莞会离开他
聂莫怀急忙下马
走近想要拉住苏青莞:“阿莞,你别跟我赌气
这种事情不可儿戏!”
“这并非儿戏,我今天便会离开将军府”
苏青莞躲开了他的触碰
转身朝马车走去
“离开将军府你还打算去哪儿?”
聂莫怀眉头紧锁追上前
叹息一声:“别闹了,阿莞,我说过,我会给你一个交代”
“等雪儿生下孩子,我就把她送回北疆
以后京城只有你,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”
苏青莞冷笑:“将军的意思是,缪姑娘在北疆等你,而我在京城等你?这样将军无论在哪都有人陪伴?”
聂莫怀抿唇道:“我知道你在意雪儿的存在
北疆苦寒,是雪儿给了我唯一的温暖,我不能弃她不顾”
说着
他从怀里拿出那个保存完好的香囊
放进苏青莞的掌心
“但回到京城后我才明白
我心里最爱的始终是你”
“阿莞,将军府不能没有你
小妹和娘不能没有你,还有我……”
看着他放低姿态、深情款款的模样
苏青莞只觉得一阵悲哀
她在聂莫怀眼里
和缪江雪到底算什么?
苏青莞并未接下聂莫怀的话
而是缓缓开口:“你还记得吗?你在北疆时给我寄过家书?”
聂莫怀一怔
有些不解:“怎么了?那些家书是军中文官代我写的
军务繁忙,我没时间处理这些”
苏青莞自然认得他的字迹
也知道有一封信是聂莫怀唯一亲笔写的家书
“我曾收到一封你给我的家书
是两年前你亲笔写的”
“什么家书?”
聂莫怀早已忘却此事
那时的他正与缪江雪浓情蜜意
在北疆举行了婚礼
可那却是苏青莞成亲以来
最痛苦的日子
因为随着这份休书一起传来的
还有满京城的闲言碎语
苏青莞勾起嘴角笑了笑
从怀中取出那封信
将其展开在众人面前——
是一封休书!
苏青莞直视聂莫怀震惊的眼神
决然地将香囊与休书一同递到他面前
“聂莫怀,两年前,你我便已断绝了夫妻之情!”
第8章
聂莫怀猛地停下脚步,满脸写满了震惊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青莞。
这不对啊,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他心里暗暗叫苦。
这时候,聂母气喘吁吁地赶到了,刚一到就听到了聂莫怀那句“休妻”,立刻急得捂住胸口,指着聂莫怀大骂:“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!平时调皮捣蛋也就算了,现在居然还敢提休妻?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!”
聂诗妤赶紧扶住聂母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带着哭腔说道:“娘,您别生气,我怎么会有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啊!”
聂莫怀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,慌乱地把那张休书扔到一边,然后紧紧抓住苏青莞的手腕,急切地解释道:“不,阿莞,这不是我写的!你一定要相信我!”
“阿莞,相信我!”聂莫怀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。
苏青莞轻轻摇了摇头,嗓音沙哑地说:“可是这确实是你的笔迹呀,和你以前给我写的家书完全不同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“聂莫怀,当年的你,确实想跟我解除婚约。”
听到这里,苏青莞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样,但表面上却显得异常平静。这种平静反倒让场面更加压抑。
说完这些话后,苏青莞试图挣脱聂莫怀的束缚,可聂莫怀却握得更紧了,好像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她似的。他的手劲太大,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。
“阿莞!别走!”聂莫怀几乎是哀求的语气。
顺着苏青莞的目光看过去,聂莫怀这才注意到停在外面的马车——那是苏青莞早就准备好的逃跑工具。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。
“来人啊!”聂莫怀大声命令,“把夫人的马车和行李都送走!夫人不会离开将军府!”
“聂莫怀,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!”苏青莞皱起眉头,愤怒地看着他,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侍卫上前,强行将她精心准备的马车和行囊搬走。
聂莫怀一把将苏青莞搂进怀里,低声哄劝:“阿莞,听话,我们回去吧。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。”
他又接着保证道:“我会改正我的错误,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。”
尽管他说得很诚恳,但苏青莞根本不吃这一套。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聂莫怀的怀抱,可聂莫怀却死死地抱住她,硬是把她拖回了院子。
苏青莞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。“聂莫怀!放开我!”她厉声呵斥道。
然而聂莫怀完全充耳不闻,依旧强行拉着她往府内走去。
刚走进院门没多久,一个下人匆匆赶来通报:“不好了!将军,缪夫人刚才摔倒了,一直在喊肚子疼!”
听到这话,聂莫怀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。
“送夫人回房!天色已晚,今晚绝对不能再让她出府!”聂莫怀果断地下达了指令。
安排好身边的侍卫之后,他转身快步朝缪江雪的住所跑去。
侍卫小声对苏青莞说道:“夫人,请。”
苏青莞站在那里,嘴角露出一丝苦笑,自嘲地说道:“我在将军府里,简直就像个被囚禁的犯人。”
她心里明白得很,聂莫怀的心早已分成了两半,他同时爱着两个人。
可苏青莞从来就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。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。
想到这里,苏青莞垂下眼帘,掌心因为用力攥紧而留下了一片通红的指甲印。
正恍惚间,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:“夫人,这是缪夫人让我带给您的。”
苏青莞猛地抬起头,发现说话的是缪江雪身边的丫鬟,手里拿着一个包裹。
缪江雪怎么会给自己送东西?苏青莞心里满是疑惑。
怀着好奇,苏青莞接过包裹打开一看,里面竟然是一封信和一些银两。
信上写着:“苏青莞,将军府的后门有一匹马,那是我原本为自己准备的。但现在,我得等到孩子出生后再离开。”
苏青莞愣了一下,再抬头想追问时,那丫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苏青莞攥紧信件,眼眶微微泛红。原来缪江雪是在帮助她逃离。
她们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,只可惜命运偏偏如此捉弄人,让她们在这种情况下相遇。
苏青莞深吸了一口气,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。于是,她迅速换上一身便装,趁着混乱悄悄避开侍卫的视线。
果然,将军府的后门拴着一匹骏马。当苏青莞靠近时,那马儿轻轻晃了晃尾巴,好像在欢迎她似的。
苏青莞摸了摸马鞍,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。
聂莫怀曾经说过,她是深宅大院里的大家闺秀。但其实,在苏家还未衰败之前,她小时候也学过骑术和弓箭,他们就是在春猎时相识的。
可惜,聂莫怀把这些都忘记了,就像忘记了他的承诺一样。
苏青莞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将军府。
府中灯火辉煌,仆人们忙忙碌碌地进出缪江雪的院子。庆祝聂诗妤及笄的灯笼还挂在院子里最高的槐树上,随风摇曳,和五年前她嫁给聂莫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。
可惜啊,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很多东西。
苏青莞闭了闭眼睛,再次睁开时,她紧紧握住缰绳,策马离去。
“驾!”
从此,山高路远,她与聂莫怀,再无相见之日!
第9章
苏青莞心里其实也没底,聂莫怀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呢?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,京城附近就有一处属于她的庄子。
只要能顺利离开京城,她就能重新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。
苏青莞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离开京城后,聂莫怀会追过来找她。
毕竟缪江雪还在将军府里待着呢,还有他的仕途前程、他一直渴望能够上阵杀敌的梦想,再加上聂母和聂诗妤这一大家子人。
这些事情都足够让聂莫怀停下脚步,说实话,她根本就不觉得他会为了她专门跑出来追赶。
在聂莫怀的心里面,她的位置从来都是排在最后的。
当苏青莞真正迈出京城那一步的时候,心里那根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断掉了。
苏青莞已经有五年没骑过马了,可现在坐在马背上,她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。
那时候她还小,在马场里自由自在地奔跑,打马球的技术也是一流的好。
她的父母也都健健康康地陪在身边,她是被所有人围着宠爱的苏家大小姐。
“聂莫怀啊聂莫怀,我不该成为你的妻子,更不该在他的院子里白白浪费掉五年的青春。”苏青莞一边扬起鞭子催促马儿向前跑,一边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飞驰而去。
或许从当年春猎时的那一眼开始,这一切就已经是个错误了。
将军府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平。
聂莫怀这会儿正急匆匆地往缪江雪住的院子赶去。
缪江雪此时正躺在床上发呆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,好像外面再怎么吵闹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。
“雪儿啊,你今天感觉怎么样?我们的孩子还好吗?”聂莫怀满脸担忧地抓住了她的手。
可是缪江雪却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,语气冷冷淡淡地说:“你看不就得了,我还活着呢。”
她连头都没转一下,目光依然停留在天空上。
聂莫怀碰了个软钉子,皱着眉头走到了缪江雪面前:“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呢,觉得我限制了你的自由。等孩子生下来之后,我就带你去北疆好不好?”
缪江雪的眼睛里总算闪过了一丝亮光,这才扭头看向聂莫怀。
“阿怀,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回北疆呢?”缪江雪紧紧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,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。
聂莫怀继续耐心地劝解道:“你肚子里有了孩子,路那么远又颠簸,对孩子不好啊。”
缪江雪听后苦笑了一声,再次甩开了聂莫怀的手:“你就只会用这些话来哄我,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被困在这里。”
“以后日子肯定会变好的,你就安心待在将军府吧。”聂莫怀有点苦恼,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,当初缪江雪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来京城呢。
“你的夫人是个很善良的人,对我也很友善。阿怀,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夫人,为什么还要跟我扯上这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呢?”缪江雪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摆设,每次看到这些都忍不住感叹苏青莞考虑得多么周到细致。
一提到苏青莞,聂莫怀的脸色顿时变得暗淡了下来。
年轻的时候,每回他心情不好,总会去找苏青莞倾诉,而苏青莞也总是耐心地听他说完,再安慰他几句。可如今呢,苏青莞的庭院早就空荡荡的,看不到人影了。
“她确实很好,但是……”聂莫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。
管家这时候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:“将军,不好了!”
聂莫怀皱起眉头看着管家:“出什么事了?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?”
“夫人骑着马离开了将军府。”管家说话都有点结巴了。
聂莫怀一下子愣住了,苏青莞离开才过去一个时辰,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。
“那马是从哪来的?咱们将军府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?连个人都看不住!还不赶紧去追!”聂莫怀气得火冒三丈。
管家咬着牙继续说道:“是缪夫人的马。”
第10章
聂莫怀站在那儿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缪江雪,满脑子都是疑惑:“真的是你?你为啥要帮她离开?这到底是咋回事?”
缪江雪也死死地盯着聂莫怀,脸上挂着一丝冷笑,开口说道:“聂将军这是啥表情啊?不是说好了要给我独一无二的爱吗?怎么将军的心分成两半了,一半给了我,另一半却给了苏姑娘?”
聂莫怀的目光落在缪江雪身上,眼里燃烧着怒火:“你干嘛要放她走?她可是我的妻子。”
“那我算啥?聂莫怀,我还真是看错你了。”缪江雪性子急,一下子站了起来,直视聂莫怀那充满愤怒的眼神。
“我会把她追回来的,你不适合再留在将军府了。”聂莫怀努力压住自己的脾气,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强硬。
“她再也不会回来了,我能感觉到。她虽然看起来柔弱,但内心可坚韧得很,就像北疆的雌鹰一样。”一提到苏青莞,缪江雪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聂莫怀再也按捺不住,猛地抓住缪江雪的手臂:“绝不可能!她是我的人,她永远不会离开我!”
“我说错了吗?她嫁给你五年了,这五年里你一次都没回过家。你一回来她就要跟你离婚,还不是因为你把她的真心伤透了。聂莫怀,你活该这样。”
缪江雪其实早就受够了这个地方。聂莫怀不让她出门,只能在将军府里养胎。表面上将军府的人对她还算客气,但实际上根本没人看得起她,除了苏青莞。在别人眼里,她不过是个靠孩子上位的女人罢了。
她孤立无援,被困在这所谓的“爱”的牢笼之中,动弹不得。
“住口!”聂莫怀突然大吼了一声,像是想堵住缪江雪那些刺耳的话。
“你不配得到夫人的爱,也不配得到我的爱,你这个骗子!”缪江雪笑得苦涩,可心里却莫名轻松了一些。好像只有这样,她内心的痛苦才能稍微缓解一点。
聂莫怀一步步朝缪江雪逼近,脸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,大声喝道:“我说过了,够了!”
“怎么?生气了?你以为所有人都不会离开你吗?镇北大将军,你能杀敌无数,可连一个人都留不住。”缪江雪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,大笑着故意戳中聂莫怀最痛的地方。
聂莫怀甩袖而去,把缪江雪锁在院子里。对缪江雪来说,这根本没啥影响,院子和将军府又有什么区别呢?不就是从小一点的牢笼换到了稍微大一点的牢笼嘛。
聂莫怀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,缪江雪的话像噩梦一样在他耳边回荡。派出去找苏青莞的人也没带回任何好消息。
可他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,新的麻烦就接踵而至了。
“将军不好了,夫人离开后,京城开始传谣言了。”管家说话吞吞吐吐的,生怕惹恼了聂莫怀。
聂莫怀愣住了,苏青莞刚离开一天,京城就已经知道这事了。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聂莫怀满腹疑问。
管家咬了咬牙,继续说道:“将军如今功成名就,自然有许多双眼睛紧盯着您的一举一动,哪怕是一点点风声都会传开。现在传言说将军始乱终弃,抛弃了自己的发妻。”
聂莫怀僵立在原地,这种局面他还从来没遇到过,下意识问道:“以前这种事情是谁处理的?”
“是夫人,每次夫人总能迅速妥善地把这些事情处理好。”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。
“阿莞。”聂莫怀低声喃喃,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:“请程先生来。”
程先生是他的军师,战场上那些计谋他能迅速应对,但对于京城里的复杂局势,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,只能求助于军师。
管家应声离开了。
聂莫怀忙得焦头烂额,朝堂之上、京城之中,琐事多得数不清。整个将军府都需要他来养着,他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再去寻找苏青莞了。
“等这一切结束,我一定要找到你,兑现我们曾经的誓言。”聂莫怀紧紧攥着苏青莞为他缝制的香囊。
府中的事务交由聂诗妤负责。尽管聂诗妤从苏青莞那里学了不少东西,但面对庞大的将军府,她还是显得力不从心。聂母只好帮忙一起处理,以便让聂诗妤尽快适应。
这个家,在失去苏青莞之后,瞬间变得混乱不堪。
聂莫怀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苏青莞的模样。苏青莞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,仿佛再大的事情也无法让她慌乱。而在处理各种事务时,她总是游刃有余。他曾最不屑的规矩与要求,正是支撑起这个家的关键所在。
时间匆匆流逝了几个月,聂莫怀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。关于发妻离开的事,朝堂上他的政敌纷纷上奏折给圣上。朝堂上手足无措,回到家后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去解决。
聂莫怀这才意识到,自己能在北疆安心待五年,全是因为苏青莞在背后默默撑起了整个将军府。
日复一日,聂莫怀对苏青莞的思念愈发强烈。看着聂诗妤坐在正厅处理府中事务,聂莫怀多次以为苏青莞已经回来了。每当夜深人静,他只有想着苏青莞才能入眠。
终于有一天,当他看到苏青莞为他绣的香囊时,思念之情彻底爆发了。他抚摸着那个做工精美的香囊,心里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这一天吃完午膳后,他突然对聂母说道:
“我要去找阿莞!”
第11章
聂母深吸了一口气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聂诗妤皱着眉头,连日来的奔波让她显得十分疲惫,却也增添了几分成熟。
她扫了一眼聂莫怀,语气依然严肃地劝道:“你可别忘了,你现在可是朝廷命官,每天都要上朝觐见圣上,能不能冷静点?”
“这些日子,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,我对阿莞是真心实意的。”聂莫怀呆呆地说道,眼神里满是执着。
聂诗妤叹了口气,耐心地说道:“哥,你先想想家里还有谁在等你。以前你还信誓旦旦地说过雪儿是你的唯一妻子呢。再过几个月,孩子就要出生了,你就这么轻易放弃吗?”
聂莫怀听了这话,脸上闪过一丝犹豫,但很快又坚定下来,“雪儿就拜托你多照顾了。我过去确实糊涂,犯下了错事。边关局势已经稳定下来,我想重新挽回阿莞的心。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嫂子吗?我去把她找回来。”
聂诗妤轻轻勾起嘴角,语气带着几分嘲讽,“如果你真的喜欢嫂子,那就别再去打扰她了。她现在应该过得挺好。”
聂莫怀没有回应,显然并没有把聂诗妤的话放在心上。
下定决心寻找苏青莞后,聂莫怀开始着手处理京城的事务,同时派遣手下四处打探苏青莞的下落。
等到所有事情安排妥当,他终于得知了苏青莞的去向——她一路往南而去,最终停留在南方的一个小镇。
聂莫怀没再多想,赶紧写了一份奏章呈给圣上,随后便启程前往南方。
一路上,他沿着一条条路线,一个接一个小镇地寻找,可找了很久,仍然没有任何线索。
“阿莞。”聂莫怀每次都会拿出那个已经褪色的香囊,小心翼翼地抚摸着,然后再次踏上旅途。
直到有一天,他的暗卫来报,说苏青莞出现在渝镇。
渝镇!聂莫怀隐约记得,苏青莞的老家就在南方。记忆中,苏青莞似乎提到过这个地方,可当时他的心思全都在奔赴北疆杀敌上,根本没太在意她说的话。
聂莫怀骑着自己的战马赶往渝镇。
渝镇和京城完全不一样,它的外围环绕着一条曲折蜿蜒的河流,风景秀丽,安静祥和。
聂莫怀刚到的第一天,就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,那背影和苏青莞极为相似。
他心里一喜,急忙追上前,想要抓住那个人。
然而人潮涌动,那人的身影却越走越远。
“阿莞!”聂莫怀忍不住大声喊道。
但“苏青莞”并未停下脚步,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聂莫怀的希望破灭了,但他既然已经来到渝镇,就不会轻易放弃。“阿莞,我一定会找到你。”他在渝镇暂时安顿了下来。
终于,在抵达渝镇的第二个月,聂莫怀再次见到了苏青莞。
那天,苏青莞穿着朴素的衣裳,由两名婢女陪同,在集市上买东西。这是数月之后,聂莫怀第一次亲眼见到苏青莞。
他的心跳加速,几乎要冲上去拦住苏青莞。
苏青莞似乎察觉到了有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,缓缓转过头来。
刹那间,聂莫怀迅速隐入巷子中。这是一种本能反应,他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觉得此刻并不是见苏青莞的最佳时机。
“主子,怎么了?”苏青莞身边的婢女问道。
“刚才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,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苏青莞并未多想。
聂莫怀若即若离地跟随着苏青莞的步伐,看着她买了一些甜腻的糕点和几匹布料。
最后,她在渝镇的边缘,走进了一座临河的小庄园。
聂莫怀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轰响。苦苦追寻的人终于有了消息,可他却迟迟不敢靠近。
在这段感情中,犯错的人是他,只要能够得到苏青莞的原谅,他愿意付出一切。
第二天,聂莫怀特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,还穿上了曾经苏青莞夸赞过的那套服饰,然后骑马来到庄园外。
果然,他远远地看到了苏青莞。
庄外河流旁的一棵古树下,苏青莞静静地站着。
他迫不及待地下了马,为了不惊吓到苏青莞,快步走了过去。
然而,当他靠近时才发现,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阵剧痛。
苏青莞身旁站着一名温文尔雅的男子,两人距离极近,近得让聂莫怀几乎失去理智。
他们正在交谈,苏青莞脸上的笑容是在他面前从未展现过的。
聂莫怀的脚步停住了,愣愣地看着这一幕。
苏青莞望着那个人,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。
聂莫怀身体一晃,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。
听到声音,苏青莞和身边的男子同时转过头来。
“聂莫怀!”苏青莞惊讶地喊出声,下意识地退后两步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聂莫怀强撑着身体,慢慢向苏青莞走去,“他是谁?”
“是我夫君。”男子适时开口,将苏青莞护在身后。
聂莫怀眼前一黑,气血翻涌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
第12章
男子皱起眉头,用折扇遮挡住聂莫怀溅出的鲜血,关切地问:“阿莞,你有没有受伤?”
苏青莞摇了摇头,目光转向聂莫怀,微微蹙眉。
聂莫怀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,心里就像被人撕裂了一样疼得不行。
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,盯着苏青莞说道:“我们才刚离婚多久啊,你就找了新伴侣。”
“既然已经分开了,找新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?”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熟悉。
聂莫怀抬头一看,这才发现苏青莞身旁的人竟然是燕临景。
他满脑子都是苏青莞的身影,根本没注意到她身边站的是谁。
“六殿下?!”聂莫怀惊讶地喊了出来。
燕临景冷哼一声:“镇北大将军,好久不见了啊。”
苏青莞在一旁轻叹了一口气,察觉到两人之间那股紧张的气氛。
“你怎么会在阿莞身边?”聂莫怀完全不顾及君臣之间的礼数,严肃地质问道。
燕临景把沾了血的折扇收起来,扔给不远处的侍从。
他的眼神里满是轻蔑:“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吧。”
聂莫怀紧握着双拳,看向燕临景身后的苏青莞,低声说道:“阿莞,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。”
苏青莞望向聂莫怀,好久不见,聂莫怀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憔悴了,整个人也瘦了不少。
可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。
苏青莞愣了很久都没有回答。
聂莫怀语气中带着恳求:“阿莞,这么久不见,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?”
“诗妤和娘……老夫人身体还好吗?”苏青莞终于开口了。
“她们都挺好的,也很想你。”聂莫怀苦笑了一声,“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吗?”
燕临景插嘴道:“你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?还能找到这里来,说明精力还挺旺盛嘛。”
苏青莞轻轻拉住燕临景的衣袖,皱着眉看了他一眼。
燕临景笑着叹了口气。
这一幕让聂莫怀的心更痛了。
“六殿下身为皇子,要是娶妻的话,天下人都会知道的。难道我的阿莞,只是你的妾室?”聂莫怀攥紧了拳头。
燕临景冷笑一声,根本没把聂莫怀放在眼里: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!”
他继续对苏青莞说:“阿莞,这个地方已经被不相干的人玷污了,咱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苏青莞点头,不再看聂莫怀,与燕临景并肩朝庄子里走去。
然而,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,聂莫怀突然抓住了苏青莞的手臂。
“阿莞,别走!”聂莫怀紧紧握住苏青莞的手。
苏青莞脸色一沉,试图甩开聂莫怀:“将军,请注意分寸。”
聂莫怀力气太大,苏青莞怎么也挣脱不开。
他拉着苏青莞的手,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:“阿莞,以前的事是我错了,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?”
“大将军,你的孩子出生了吗?到时候记得邀请我们喝满月酒啊。”燕临景直视聂莫怀,眼中充满敌意。
聂莫怀一下子没了力气,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,他说再多情话也是白费劲儿。
他伸手把苏青莞被握住的手腕从聂莫怀手里抽了出来。
苏青莞看着手腕上被捏红的痕迹,心里有些难受。
聂莫怀还是不懂得尊重她。
苏青莞对身边的燕临景说道:“走吧。”
燕临景点点头,跟苏青莞换了位置,防止聂莫怀再对苏青莞做什么动作。
“他是皇子,王府可比将军府还要压抑。你真的要嫁给他吗?”聂莫怀在身后大声喊道。
第13章
“至少他确实是在真心保护我。”苏青莞依旧没有转身。
燕临景的嘴角在苏青莞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扬起了一下,那笑容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得意。
苏青莞与燕临景并肩走入庄内,脚步轻缓却带着几分默契。
大门合上的瞬间,苏青莞便刻意拉开了一些与燕临景的距离,好像这样能让气氛更自然一些。
燕临景的眼神黯淡了些许,声音低低地说道:“抱歉,刚才冒充你的夫君,让你为难了。”
他心里清楚得很,自己如今还无法正大光明地站在苏青莞身旁,只能用这种方式暂时守护她。
苏青莞笑着摆了摆手,语气轻松地说:“没关系啦,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才这么说的,我刚才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过多亏有你在旁边,要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聂莫怀那个家伙。”苏青莞说着,对聂莫怀的突然出现还是感到有些疑惑不解。
燕临景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些泛红的痕迹上,皱起眉头问道:“阿莞,你的手还好吗?这些伤痕……”
“已经没什么问题了,真的不用担心。”苏青莞轻描淡写地回答,“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,他经常这样发脾气,他的性子一向暴躁,我也习惯了。”
燕临景听罢,目光变得更加深沉起来,像是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。
苏青莞接着问:“你这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呢?不会又要匆匆忙忙离开吧?”
燕临景重新露出笑容,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:“阿莞,你这是想把我赶走吗?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,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走呢?”
“怎么会?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,只是你是皇子啊,长期待在这里真的合适吗?聂莫怀今天说的话让我意识到你的身份有多特殊。”苏青莞认真地说道。
“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?我是来体察民情的,这不正好借机来看看你嘛。”燕临景笑着摸了摸苏青莞的头,动作亲昵又自然。
苏青莞没有继续追问下去,她选择这里定居,就是为了远离京城的纷争,不想再让过去的一切打扰到现在的平静生活。
燕临景一边陪着她往前走,一边随口问:“今天的午饭是什么呀?闻着还挺香的。”
“是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,都是自家种的,特别新鲜。”苏青莞认真地回答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。
吃完午饭后,苏青莞独自坐在院子里,双手托腮,思绪飘得很远很远。
当初燕临景找到她时,她就已经很惊讶了,现在聂莫怀的出现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,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。
几个月前。
苏青莞一路向南抵达了渝镇,一路上的风景虽然不错,但她的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。
渝镇最大的庄园属于苏家,那里的管家长青曾是她母亲的贴身婢女,也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人。
这个庄园承载了许多她童年的回忆,是她和母亲一起游玩过的地方。
决定来到渝镇后,苏青莞给长青写了一封信,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想要回家,看看这个地方是否还能接纳自己。
长青很快回了信,信中写了很多内容,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关心与疼爱。
信里提到,苏青莞的父母早就为她考虑过这一点,无论发生什么事,渝镇永远是她的归宿,是她可以依靠的地方。
回到渝镇后,苏青寅开始整理各种物品,每一样东西都仿佛带着过去的影子,让她忍不住触景生情。
虽然离开了将军府,但偶尔还是会牵挂聂诗妤,毕竟她们曾经有过一段共同成长的日子。不过,她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,因为那是她内心真正渴望的生活。
渝镇民风淳朴,许多人都曾受过苏家恩惠,所以对她也格外友善。
苏青莞在这里很快适应了新生活,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。
然而一个月前,燕临景却出现在她的庄园外,打破了这份宁静。
“小姐,外面有人找,说是你的旧相识。”她的丫鬟柳絮忽然告诉她,语气里透着好奇。
“旧相识?”苏青莞疑惑地重复着,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。
她在京城这么多年,唯一能称得上旧相识的只有将军府的人,可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才对。
直到看见燕临景时,她才真正感受到惊喜,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六……”苏青莞笑着准备打招呼,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。
燕临景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眼神示意周围可能有人注意。
苏青莞立刻点头示意明白,然后将他引到了庄园内,生怕被人发现。
燕临景是她幼年时期唯一的挚友,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亲密无间。
那时苏家还未遭遇灭顶之灾,而燕临景因为生母的原因也不住在宫中。
两人就这样一起长大,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。
“你怎么会来这里?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惊喜过后,苏青莞满是好奇地问道,眼睛亮晶晶的,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。
第14章
燕临景轻轻叹息,那双俊美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。
“听闻你与聂莫怀已经和离了,我特地来看望你,想知道你是否因此伤心。”
苏青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,“你竟敢调查我?”
“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聂莫怀始乱终弃、抛弃正妻的事,我又怎能不为你担忧呢?”燕临景眼中的忧虑十分真切,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,“你这丫头,以前遇到什么事都藏着掖着,现在总该让我知道了吧。”
“这些都已成过往云烟了,确实,我和聂莫怀已经正式和离了。”苏青莞垂下目光,声音轻柔却坚定。不过瞬间,她又抬起头,微笑着说:“如今我过得非常自在,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那我就安心了。”燕临景长舒了一口气,但随即又陷入了沉思,“当初苏伯父托付我好好照顾你,可惜我未能尽责。”提起旧事,他的语气里满是懊悔,“如果当时我更有权势一些,或者更勇敢一点,或许你就不会踏入将军府,也不会嫁给聂莫怀。”
苏青莞为他泡茶,一边将滚烫的热水注入精致的茶壶,一边安慰道:“那时你也自顾不暇,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。而且现在我也重获自由,不是挺好的吗?”
燕临景注视着苏青莞,眼神复杂得像是想说些什么,却又咽了回去。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颊,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,只是点了点头。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为何不久前你突然不再与我往来,甚至对我的请帖也置之不理?那段时间,你在将军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
燕临景在得知苏青莞离开将军府的消息后,就开始四处寻找她的踪迹。他比任何人都迫切,也比任何人都放不下苏青莞。可在将军府那段时期,不知为何,聂莫怀坚决阻止燕临景打探任何消息。每次他试图接近,都会被聂莫怀的人拦住,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他们之间。
苏青莞疑惑地看着燕临景,“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?我从未收到过你的请帖啊。”
“是在我送你那幅画之后。”燕临景对每个细节都记忆犹新,仿佛那是刻在他脑海里的画面。
苏青莞托着下巴,皱眉思索了一会儿,才恍然大悟般地想起这件事。
……
那天,燕临景突然派人送来了一幅画。画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猫,毛发细腻柔软,眼神灵动可爱。看到这幅画时,苏青莞的心猛地一颤。她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燕临景养的那只猫,那是她最为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,也是再也无法重现的日子。
那是少年时,她和燕临景一起捡到的那只猫。当时家里不允许养宠物,所以她只能让燕临景带回去了,自己偶尔会偷偷跑去看它。后来她嫁入将军府,那只小猫她也就再没见过。然而,燕临景却时常画下小猫的模样送给苏青莞,告诉她小猫被他照料得很好,还经常逗她开心。
苏青莞吩咐婢女将那幅画挂好。没想到,当天聂莫怀来到她院子的时候,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。
“这幅画是什么时候有的?”聂莫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探究,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。
“刚买的,觉得新鲜。”苏青莞随口答道,心里却有点忐忑。上次因为跟燕临景说了两句话,就惹得聂莫怀生气了,这次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。
可是聂莫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敷衍,反而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。当天晚上,聂莫怀突然从军营赶回来,兴致勃勃地拉着苏青莞去了府中的花园。
“将军有何贵干?”苏青莞正在为聂诗妤绣手帕,被聂莫怀拉走后心中有些不满。
聂莫怀从背后抱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,动作小心翼翼,好像怕惊扰了它的美梦。
苏青莞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,脸色略显僵硬,“将军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猫?”
聂莫怀完全没有察觉到苏青莞的不适,反而得意洋洋地说:“我猜你喜欢猫,特意让人挑了一只好看的猫,以后可以陪你解闷。”
第15章
苏青莞轻轻点头,手却没伸出去接那个东西,只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句:“多谢将军美意。”
那时候她心里已经想好了,打算离开这儿,不想再跟聂莫怀纠缠下去。
聂莫怀突然一下子把她揽进了怀里,语气还挺认真的:“阿莞,从今以后,每年冬天我都会陪着你。”
“以前我对不起你,往后我会好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。”
苏青莞就这么安静地靠在他怀里,可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。她低头看着脚边那只毛茸茸的小猫,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,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似的。
那晚,苏青莞特意请来了大夫。聂莫怀赶到的时候,苏青莞的脸已经红得厉害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聂诗妤一看到这情形,就冲到聂莫怀面前,一边用力捶打他,一边气呼呼地喊道:
“全府上下都知道嫂子不能碰猫!你送猫之前怎么就不查清楚?你是故意要害嫂子的吧?”
聂莫怀当时愣住了,他压根不知道苏青莞对猫毛过敏,只因为一幅画以为她喜欢猫。
等他慌慌张张跑到苏青莞床边时,看见她大口喘息的样子,满心都是愧疚:“阿莞,你还好吗?”
苏青莞摇了摇头,心想聂莫怀本来就没怎么关心过自己,又怎么会知道她不能养猫呢?
等到苏青莞病好之后,聂莫怀来见她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问病情。
“你和六殿下一直有书信往来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质问,好像苏青莞犯了什么大错似的。
苏青莞抬头看着他,语气平静地说:“我和六殿下是多年的好朋友,互通消息不是很正常吗?”
聂莫怀一听这话,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,直接把苏青莞逼到了床边:“所以你是因为他才不愿意跟我同房的?”
“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!”苏青莞被他这么一说,有点烦躁了,想把他推开。
结果苏青莞扬起手,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聂莫怀,你真无耻!”苏青莞气得脸都红了。
可聂莫怀居然笑了:“以后别再跟六殿下联系了,不然我怕自己控制不住。”
说完,他就转身离开了苏青莞的房间。
……
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。苏青莞这才明白聂莫怀到底做了什么事。
她没把全部真相告诉燕临景:“他应该能拦住那些人,毕竟将军府有自己的暗卫。”
燕临景点点头,并没有追问太多。现在能跟苏青莞朝夕相处,过去的事也就没必要深究了。
日子就像流水一样慢慢过去了,燕临景搬进了苏青莞的庄园。
可是就在燕临景来的第一个月后,聂莫怀居然也跑到了渝镇。
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呢?苏青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平静生活又被打破了。
正当她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,燕临景走过来,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朵花。
“你在想什么呢?这么出神,我都叫你好几声了,你都没反应。”燕临景坐在苏青莞旁边问。
苏青莞摇摇头:“我在想聂莫怀为什么会来这里?京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没有啊,一切都很平静,也许就是因为太太平静了,他才跑出来的吧。”燕临景在一旁解释道。
“算了,聂莫怀的事跟我已经没关系了。”苏青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燕临景也笑了:“这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,要不要在这里搭个秋千?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荡秋千。”
“我都二十多岁了,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爱玩了……”苏青莞话还没说完,就被燕临景一把拉了起来。
“不管多少岁,在我眼里,你永远都是那个为了救猫不顾一切的善良小姑娘。”
第16章
燕临景指着一个地方说道:
“就在那棵大树下面装一个大型的秋千,周围种满花卉,再把这里和后院连通起来,这样你就能随时欣赏到四季美景了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
“在秋千旁边再放一张石桌,日后可以在这里品茶、下棋、赏花。”
燕临景说得条理清晰,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,仿佛早就对这件事有了详细的计划。
苏青莞听后也忍不住笑了:
“六殿下,你这是早有打算啊。”
燕临景听了微微一愣,随即假装生气地说道:
“我说过了,在这里,像从前那样叫我阿景就行。”
其实苏青莞并不知道,这些确实都是燕临景反复思量过的事情。对于苏青莞,他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。只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时,就会向她求婚。然而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实现,苏家就遭遇变故,苏青莞被聂莫怀救到了将军府。燕临景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青莞嫁给了别人。
这时,苏青莞的侍女白鹭走了进来:
“主人,聂莫怀求见。”
燕临景立刻皱起了眉头:
“他来干什么?”
白鹭看向苏青莞,摇了摇头:
“没有具体说明,但他表示不见到主子是不会走的。”
“那就让他等着!”燕临景罕见地流露出怒意。聂莫怀竟然敢这样逼迫苏青莞。
可话音刚落,他就听到苏青莞答应了。苏青莞稍作思考后还是点头应允:
“我还是见他一面吧。”
“阿莞!”燕临景叫住了她。
“怎么了?”苏青莞回头问道。
“你不会又对他心软了吧?”燕临景握紧了拳头,声音里透着几分焦虑。
苏青莞轻声笑了笑:
“我要是心软的话,当初何必离开京城呢?”
如果她等着聂莫怀后悔来找她,她在京城有自己的宅邸,附近也有庄园,又何必要辛苦跋涉来到渝镇?
燕临景这才放下心来,他笑着说道:
“这个秋千,我亲自给你做。”
“好,我很期待。”苏青莞不忍拒绝燕临景的好意。
说完,苏青莞便跟着白鹭去了会客室。另一个婢女喜鹊将聂莫怀请了进来。
“阿莞!”当看到苏青莞时,聂莫怀快步上前。
距离苏青莞半米处,白鹭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“聂将军有何贵干?”苏青莞语气疏离而客气。
这简单的一句话,却深深刺痛了聂莫怀的心。
他望着苏青莞,苦笑一声:
“我们成亲五年,相识将近十年,你一定要这么冷漠吗?”
苏青莞抿了抿嘴唇:
“聂将军说笑了,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“你真的和燕临景成亲了吗?他是皇子,以后必然要卷入各种纷争,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事情吗?”聂莫怀不甘心地追问。
他在庄子外想了许久,始终无法相信苏青莞会嫁给燕临景。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?将军现在功成名就,也娶了心仪的女子,跑到我这里打听我的私事做什么?”苏青莞不愿与聂莫怀继续谈论这些。
用燕临景来欺骗聂莫怀这件事让她内心感到愧疚。
聂莫怀连连摇头:
“既然他可以,为什么我不可以?”
苏青莞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聂莫怀,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再让自己生气。但结果,苏青莞还是被他气得不知如何回应。
见苏青莞沉默不语,聂莫怀继续说道:
“是因为他是皇子吗?阿莞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,难道将军府给你的比不上一个皇子妃的身份吗?”
第17章
喜鹊终于忍不住了,她抽刀出来,恶狠狠地威胁道:
"要是你再乱说我家主子的坏话,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!"
聂莫怀却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,冷冷地回道:
"你算哪根葱?也配在这儿放肆?"
苏青莞抬手拦住了喜鹊,温和地说道:
"喜鹊,没事的。"
她目光平静地看着聂莫怀,语气淡然:
"聂莫怀,你还是这么傲慢无知,真让人看不下去。"
聂莫怀没想到苏青莞会这样评价自己,在他的记忆里,她一向温顺懂事。他急忙解释道:
"阿莞,你怎么能这么说呢?我对你的感情可是真心实意的啊!"
苏青莞没有接话,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:
"我们已经见过面了,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,就请回去吧。"
喜鹊立刻做了个送客的手势,大声说道:
"请走吧!"
可聂莫怀却像钉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,直勾勾地盯着苏青莞:
"阿莞,对不起,我又说错话了。"
苏青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,对他的突然道歉早已习惯了。聂莫怀在感情问题上总是像个莽撞的愣头青,做事全凭一时冲动。他接着说道:
"我知道我伤害了你,但我会改正的。这段时间离开你,我每天都在想你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你了。"
他说完后满怀期待地看着苏青莞,等着她的回应。
喜鹊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,简直不敢相信聂莫怀刚才说的话。苏青莞揉了揉眉心,问了一句:
"那缪江雪又是什么角色?"
原以为聂莫怀找她是有什么正经事,结果居然是为了和解。这种结果让苏青莞更加失望。他的回答更是让她皱紧了眉头,怀疑聂莫怀是不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:
"你和雪儿都是我的妻子,我想啊,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能做到同时爱两个女人吧。"
聂莫怀思索了一下,就这么坦诚地答了出来。
喜鹊的手又是一抖,差点没忍住就冲上去,却被白鹭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。聂莫怀继续说道:
"如果你们不能和睦相处,我就让雪儿回北疆去。我早就说过,就算分隔两地,我也会好好对待你们俩的。"
苏青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,无奈地说道:
"聂莫怀,你是不是疯了?"
聂莫怀却认真地看着苏青莞,信誓旦旦地说:
"只要你提要求,我一定满足你。"
苏青莞喝了一口茶,勉强压下恶心的感觉,说道:
"我现在的要求就是——以后别来找我了,你回京城去吧。"
聂莫怀立刻否决道:
"除了这个,别的我都答应。"
苏青莞再也按捺不住,下了逐客令:
"聂莫怀,你喜欢的是我,还是将军府缺个管事的夫人?你想清楚了吗?"
"缪江雪在你心里,到底是爱人还是工具?你弄明白了吗?"
"或者,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?"
说完这番话,她站起身,转身离开了会客室。
喜鹊独自将聂莫怀送出了庄子。
打发走聂莫怀后,苏青莞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。回到房间,她直接躺在软榻上,无奈地闭上了双眼。
"阿莞,情况怎么样?聂莫怀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?" 燕临景站在门外询问。
苏青莞睁开眼,示意白鹭把人请进来。
"阿莞!" 燕临景进门的速度极快,确认苏青莞毫发无伤后才放下心来。
苏青莞被他的担忧逗笑,调侃道:
"有白鹭和喜鹊在我身边,他还能吃了我不成?"
燕临景坐到苏青莞身旁,叹了口气:
"我就怕你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。"
第18章
苏青莞回忆起聂莫怀的那番话。
“你和雪儿都是我的妻子,我相信,这世上不止我一个人能同时爱两个女人。”
“如果你们无法和睦相处,我就让雪儿回北疆。我说过,即便你们分隔两地,我也会对你们都好。”
想起这些,苏青莞眉心微蹙,隐隐有些不适。
燕临景看着她的样子,越发心疼:“聂莫怀真是闲得发慌。”
苏青莞被他逗乐,安慰道:“没事的,你别担心。”
然而苏青莞没想到的是,第二天聂莫怀又来了。
还带着不少东西。
苏青莞毫不犹豫地让喜鹊将他打发走。
第三天,聂莫怀依旧登门,苏青莞再次让喜鹊拒绝了他。
第四天,聂莫怀还是来了,这次喜鹊直接明言拒绝。
第五天,喜鹊终于忍无可忍。
“主子,我真的不能揍他一顿吗?”喜鹊满是期待地看着苏青莞。
苏青莞摇了摇头:“其一,他是朝廷命官,你不能这么做。其二,你打不过他。”
喜鹊顿时泄气,只好认命地准备再去劝退聂莫怀。
可苏青莞却突然站起身来:“算了,我去吧。”
喜鹊感激地点点头。
苏青莞走出庄子,一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等候的聂莫怀。
他手里提着许多东西,看到苏青莞时,立刻迎了上来。
“阿莞,你总算愿意见我了,我还以为你又要让那个丫头把我赶走呢。”
苏青莞没有回应,而是看向他手里的东西:“这些都是什么?”
聂莫怀把东西递到苏青莞面前:“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,有首饰、糕点,还有……”
苏青莞的表情却毫无波澜:“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?”
聂莫怀愣住了。
苏青莞接着说道:“我不喜欢那些外表奢华、镶嵌满宝石的首饰,也不喜欢甜腻到让人反胃的糕点,更不喜欢你现在拿的这些东西。”
聂莫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:“阿莞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苏青莞冷眼注视着他:“我的意思是,你根本不了解我。你想要的,是一个能够撑起将军府门面的人,一个能在背后支持你、帮助你的夫人,而那个人现在是我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,我是真心喜欢你的,阿莞,我相信你也同样喜欢我,对不对?”
“以前或许是,但有什么爱能维持五年呢?聂莫怀,我终究是个普通人,不可能永远等你。”苏青莞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委屈。
聂莫怀还想继续解释,但苏青莞没有给他机会。
“在我提出离婚之前,你从未想过我会离开,因为在你眼中,我只是将军府的夫人,注定要一生被束缚在那里,无条件地支持你、等待你。
哪怕你在北疆另娶他人,哪怕你给我写下休书,甚至要把她抬为平妻。
因为你清楚我对你的感情,我知道你舍不得我,也舍不得将军府的其他人,所以你才肆意践踏我的真心。
那时候的我,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模糊的符号,是将军府的夫人,而不是聂莫怀的妻子。
但现在我离开了,你才后知后觉,发现我也是有性格的,是倔强的,是决绝的,是可以拒绝你的。于是你开始感到慌乱。
你从未真正用心去了解过我,也未曾真正看清过我。”
聂莫怀站在那里,像是被定住了一样,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他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苏青莞看着他的样子,心里并没有半分动摇。
“聂莫怀,我们之间的问题,不是靠送几件礼物就能解决的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声音变得更加坚定,“你总是觉得,只要你愿意花心思,就可以挽回一切。可是你错了,有些事情一旦错过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聂莫怀低着头,手指微微颤抖,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“阿莞,我知道我错了。我可以改,真的可以。”
苏青莞叹了口气,轻轻摇了摇头,“你明白吗?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,也不是在给你机会弥补。我只是想告诉你,我已经累了。这些年,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头,可你始终没有。”
聂莫怀抬起头,眼神中充满了痛苦,“那你现在呢?你打算就这么放弃吗?”
“是的,我放弃了。”苏青莞直视着他,语气平静却坚定,“因为我发现,只有这样,我才能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。”
聂莫怀咬紧牙关,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块石头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苏青莞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转身朝着庄子的方向走去。
“阿莞!”聂莫怀忍不住喊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。
苏青莞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“聂莫怀,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。我们之间的缘分,已经尽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她迈开步伐,再也没有回头。
聂莫怀站在原地,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,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。
他知道,这一次,是真的结束了。
第19章
苏青莞语气平静,每一个字都吐得缓慢而清晰。
这番话听着普通,可却是她花了整整五年才琢磨透的道理。
直到搬出将军府,她才真正找回了自己。
聂莫怀愣在那儿半天没说话,再也没法为自己辩解了。
苏青莞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,直接刺进了他内心最见不得人的地方。
他一直觉得,苏青莞对他的爱是天经地义的,要不是这样,她怎么会为他等上整整五年呢?
苏青莞接着说道:“将军所谓的爱我,其实不过是个表面功夫罢了。以前将军对缪姑娘的感情,到底有多深呢?我听你的副将说过,缪姑娘喜欢骏马,于是你就亲自冲进敌营,把敌军将领的汗血宝马送给了她。
每次缪姑娘被人看不起的时候,你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边替她撑腰。
那我呢?这五年的日子,我又得到了些什么?
将军啊,人心都是肉长的,我也不是感觉不到痛苦的。”
聂莫怀死死盯着苏青莞,眼里再也看不到过去的那种傲慢和浅薄的情感了。
慢慢地,他的眼眶湿润了,看着苏青莞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真实的愧疚和怜惜。
“我错了,阿莞,我真的不配得到你的爱。”他说。
苏青莞轻轻笑了笑:“那将军还是请回吧。”
聂莫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,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:“好吧,不过我相信,我们总有一天还会再见。到时候……算了,到时候再说吧。”
苏青莞没有接话,她不想再跟聂莫怀扯上什么复杂的关系了。
话说出去就成了牵绊。
聂莫怀转身走了。
苏青莞明白,这时候聂莫怀说的话可能句句真心。
可是真心就像风一样,说变就变,她怎么能指望一个已经变了心的人还能真心对她呢?
这事儿甚至比猜庄子里母鸡今天能下几个蛋还不可靠。
苏青莞的世界再次把聂莫怀彻底赶了出去。
苏青莞回到庄子的时候,燕临景正对着花园里的秋千图纸发愁呢。
“为啥不找个匠人来做呢?干嘛非要亲自动手,这不是太累了吗?”苏青莞坐在凉亭里,看着不远处皱着眉头想办法的燕临景。
“那可不行,我小时候就答应过要亲手给你做一架秋千,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?”燕临景摇了摇头,继续盯着图纸苦思冥想。
苏青莞微微一笑,不再打扰燕临景了。
看着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、现在的六皇子挽起袖子在花园里忙活的样子,她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苏青莞忽然对身边的白鹭说道:“这样的日子,其实挺好的。”
白鹭笑着点头附和。
可惜好景不长,第二天早上,燕临景就不见了。
一点预兆都没有,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。
苏青寅派人到处找,才知道他已经不在渝镇了。
苏青莞心里有点失落,当然也明白燕临景不可能永远待在这儿。
可至少也应该打个招呼呀,毕竟那架秋千还没做完呢。
“主子,还是没找到他的消息。”白鹭向苏青莞汇报。
苏青莞叹了口气,对燕临景的失望渐渐变成了担心,只希望他平安无事。
当天晚上黄昏的时候,燕临景却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。
“嘘!阿莞,情况紧急,所以我不得不偷偷摸摸地闯进你的房间,别怪我啊。”燕临景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,完美地融入了黑暗之中。
苏青莞摇了摇头,满是担忧地看着他:“你没事吧?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?”
他摇了摇头,努力把眼前的苏青莞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。
燕临景不舍地望着苏青莞,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
跟苏青莞在一起的每一刻,都是他最快乐、最轻松的时光。
所以,他绝不能让苏青莞卷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中去。
他的阿莞,应该拥有自由、快乐和幸福。
第20章
“阿莞,我得暂时离开一阵子,别担心,等我回来,秋千肯定能做好。”
“好,我会等着你的。”
苏青莞认真地点点头。
她凝视着燕临景的双眼,微微一笑。
“阿景,愿你一路平安。”
燕临景走后,苏青莞小心翼翼地把做秋千的材料收好。
这是燕临景对她的承诺。
她坚信燕临景一定会安然归来兑现诺言。当然,如果他没能回来,苏青莞也只能接受。想到这里,她轻轻叹了口气。
渝镇的日子过得悠然缓慢,苏青莞重新过上了以往平静的生活。一切安宁如初。
庄子里的事务并不多,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。苏青莞其实很想养只猫,可偏偏不能养,只能遗憾地叹气。
白鹭和喜鹊始终陪伴在她左右。喜鹊就像她的名字一样,整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做事也总是风风火火的。但苏青莞很喜欢这样的她,有这样充满活力的人在身边,她自己也觉得更有生气了。
白鹭则沉稳许多,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,能力也更强,因此苏青莞更信任她。
“主子,白鹭又说我坏话了,您得替我教训她。”
“喜鹊,你又闯祸了,把主子的篱笆撞坏了。”
“那也不是故意的呀。”
“不管怎样都是错,该受罚。”
苏青莞听着两人的争吵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她拉着白鹭坐下,“没关系的,篱笆可以修好,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白鹭惊讶地看着苏青莞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苏青莞将手里的糕点塞进白鹭嘴里,“好了,在我这儿,不必太过拘束。”
白鹭和喜鹊是苏青莞从聂莫怀的死士营里救出来的两名侍女。苏青莞不喜欢用“买”这个词,这两个人其实是她当初救助的对象。那时她已经在将军府了,两人都是无依无靠之人,她本想将她们留在身边当婢女。可当聂莫怀询问她们意愿时,两人竟都愿意去死士营。于是聂莫怀便将她们送进了死士营,打算训练成女死士以保护苏青莞。
白鹭和喜鹊从此隶属于苏青莞。她们也知道日后要保护的人就是苏青莞。苏青莞平时见不到她们,只能偶尔派人慰问一番,问问她们需要什么,再让人送去。直到苏青莞准备离开时,才让聂莫怀的手下把她们带了过来。当时聂莫怀正在北疆作战。她独自前往渝镇,需要有人保护。
时光飞逝,又到了一个秋天。
苏青莞的庄子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。
“主子,有客人来访,看打扮像是官员!”白鹭急忙禀报。
苏青莞皱起眉头,“官?他们是怎么说的?”
“找苏小姐。主子,他们知道庄子主人是谁,很可能也知道您的身份。”白鹭警觉地说道。
苏青莞点点头陷入沉思,渝镇没几个人知晓她的身份,这个庄子到现在名义上的主人还是她母亲的婢女长青。为何来人直接找她呢?不仅知道她姓苏,还知道她是女子。苏青莞来到渝镇的事情更是从未对外提及。到底是谁能查到这些?
“一共几人?”苏青莞问道。
白鹭接着说道:“三人,两个官员模样的人,还有一个穿着普通衣服,都没在渝镇见过。”
“请他们进来吧,我去会会他们。”苏青莞严肃地说道。
第21章
会客室。
苏青莞踏入时,仆人已经将茶水准备妥当。
“苏小姐!”坐在主位上的那人笑着向苏青莞招呼。
苏青莞神色淡漠地注视着他,目光中满是警惕:“你们几位不请自来,到底想干什么?”
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几位客人。
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,从他穿的官服来看,应该是个五品官员,估计是受命于某个大人物才来的。
“我姓赵,在朝廷里当侍郎,这次奉大人之命特地来接苏小姐进京。”赵侍郎说话的时候,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。
苏青莞在京城混了这么久,连皇上都见过,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?
就算她现在不是将军夫人,也不是那种随便让人欺负的人。
“你口中的大人是谁啊?就给我出个哑谜就想让我离开?这也太小瞧我了吧。”苏青莞稳稳地坐在上位,连多看赵侍郎一眼都觉得多余。
她在将军府待了这么多年,这种场合早就见怪不怪了。
赵侍郎皱了皱眉,勉强笑了笑说:“苏小姐别误会,我们大人的身份很高,等您到了京城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“赵侍郎既然知道我姓苏,就应该清楚我的父亲是谁。既然不愿意直说,那就送客吧,我可没工夫陪你们玩。”苏青莞冷下脸,抬手示意家丁去送客。
赵侍郎这下有点慌了,赶紧收敛了几分,笑着对苏青莞解释道:“苏小姐莫生气,我们大人姓燕,我想您应该猜得到是谁了。别再为难我了,还是早点动身去京城吧。”
“去京城做什么?既然是姓燕,令牌呢?信物呢?什么都不说就想让我跟着你们走,把我当傻子糊弄吗?”苏青莞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,心里烦得要命。
赵侍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他本来以为这个小镇上的苏小姐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罢了。
就算她曾经是苏家大小姐,但苏家早就衰败了,没什么好怕的,稍微吓唬一下就会乖乖听话。
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。
赵侍郎只能起身,向苏青莞行礼道:“苏小姐,咱们庄子里几十口人的性命,全靠您的一念之差了。”
苏青莞手中的茶杯微微停了一下,抬头看向下首的那三个人。
“威胁?”她挑了挑眉,表情依然平静如水。
赵侍郎继续笑着说:“小姐别为难我了,到了京城,您自然就能见到大人了。”
“我明天启程!”苏青莞紧握着茶杯,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
要是换作别人也就算了,但这姓燕的……可是当朝国姓啊,她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。
赵侍郎却一点不让步,眼里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:“还请尽快出发,别让大人久等了。”
这世上很少有人喜欢被人威胁、被人逼迫,苏青莞也不例外。
苏青莞看了喜鹊一眼,喜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“说了明天启程就是明天启程,我们小姐事情多得很,你再这么咄咄逼人,我们就干脆不去算了。”喜鹊往前一步,站在苏青莞前面护着她。
“我说了,明天启程!”苏青莞再次开口,语气特别强硬。
赵侍郎嘴角抽动了一下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
这时候,他旁边那个穿着常服的男子开口了:“既然说明天就明天,在下一定会护送小姐平安到京城。告辞。”
第22章
赵侍郎之后便再无多言,一同行礼退下了。
苏青莞看着赵侍郎离开的背影,心里头直犯嘀咕。
待到众人彻底散去,苏青莞的脸色却越发沉重起来。
她心里琢磨着,一个远离京城的寻常女子,怎么就有人特意派遣官员前来相邀入京呢?
这事儿怎么看都不简单啊。
“赵侍郎背后的人姓燕,会不会是六殿下?”喜鹊在一旁轻声猜测道。
“绝无可能,若是六殿下寻主子,定会亲自迎接,即便无法亲至,也不会派这种愚笨之人。”白鹭冷静分析着,语气里透着一股笃定。
喜鹊点头附和:“确实如此,那人的确愚钝得很,说话办事都不靠谱。”
“那会不会是聂将军?”喜鹊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,眼神里满是好奇。
“断然不会,他若找我,必定直接登门。”苏青莞毫不迟疑地否定了聂莫怀的可能性,声音坚定有力。
聂莫怀那家伙向来不屑于玩弄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,这点苏青莞再清楚不过了。
赵侍郎离开后不久,在两里之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,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风吹着了。
然而苏青莞的心情却丝毫未见轻松。
赵侍郎虽然人傻了点,但他带来的消息可不能轻易忽视啊。
“此番京城之行恐怕避无可避。白鹭、喜鹊,辛苦你们陪我一同前往这龙潭虎穴了。”苏青莞眉头紧蹙,语气凝重得让人听着都跟着紧张起来。
但她对庄子还是有些放不下,心里头一直惦记着那边的情况。
于是她赶紧加强了护卫力量,还提前跟官府沟通好了,暗示自己这次进京是为了觐见皇室,请知县知府多多关照。
“既然对方以皇室身份逼我去京城,那我也就顺势借用一下皇室的名头吧。”苏青莞轻轻抚摸着院子里的大树,目光落在只剩支架的秋千上,不禁想起了燕临景。
“不知阿景如今如何?这般被迫离开渝镇,实在让人心里不舒坦。”
她低声自语着,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。
“主子,行李已经收拾妥当了。”白鹭在身后禀报道,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。
“好,今日好好吃一顿,明日出发。”苏青莞收敛起忧愁,严肃地开口吩咐,声音里带着决断。
次日清晨。
苏青莞带着喜鹊、白鹭以及另外两名家丁走出了庄子。
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和那三人,场面看起来还挺正式的。
赵侍郎迎上前打招呼:“苏小姐终于出来了,下官可等得着急了。”
这话听着倒是挺热情,可苏青莞压根儿没搭理他的客套话。
“嗯。”苏青莞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,脚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。
赵侍郎急忙拦住:“苏小姐,我们已备好了马车,您放心,绝对安全。”
“多谢,我还是习惯坐自己的马车,只需按你们的路线走便可。”苏青莞根本不打算就此多费口舌,直接上了车,动作干净利落。
喜鹊随后跟上,而白鹭则坐在车外,与车夫并肩而坐,时刻保持着警惕。
赵侍郎回头看向身后那人,见其点头示意后,便不再多言,登上前面的马车。
“主子,那个穿常服的果然才是他们的首领。”喜鹊透过窗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,小声汇报着。
苏青莞点头,神色愈发严肃,心里头开始盘算着这些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。
她暂时还无法明白这些人真正的意图,但不管怎么说,这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。
“周围有跟随之人,皆是武艺高强之人,应该是护送随行的。”白鹭忽然掀开车门进来汇报,声音低沉。
苏青莞睁开眼,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匕首,那是她初到庄子时特意打造的,轻巧易携带,用来自卫再合适不过了。
马车一路向北疾驰,赵侍郎似乎十分焦急,一路上都在催促赶路,生怕慢了一步出什么事似的。
前面那辆马车属于赵侍郎,中间的是苏青莞的,最后那辆则是领头人的。
本该七天的路程,赵侍郎仅用了四天便赶到了京城外,速度简直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苏青莞实在难以忍受,走到一旁呕吐了起来,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脸色苍白。
那人快步走到苏青莞身边,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:“抱歉啊,苏小姐,时间紧迫,只能暂且委屈您了。”
第23章
苏青莞接过白鹭递来的帕子擦拭完后,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。
听他说要道歉,可这语气显然只是敷衍,并无半分诚意。
“已经这么长时间了,还是不肯告诉我来京城的目的?公子究竟想做什么?”苏青莞身体虚弱,靠在白鹭的搀扶下站稳。
林公子轻轻咳了一声,像是在斟酌措辞,“在下姓林,一直没机会向苏小姐介绍自己,实在失礼。”他说得客气,但眼神里透着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。
苏青莞没有回应,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,转身便上了马车。她心里清楚得很,这种虚伪的客套话根本没什么意义。
刚踏进马车的一瞬间,一支箭矢从她身后疾驰而过,几乎擦着她的衣角飞了出去。
“小姐!”白鹭惊叫出声,迅速锁定了箭矢飞来的方向。还没等她有所行动,就被苏青莞按住,苏青莞轻轻摇头,低声说道:“白鹭,快扶我上车,我心里发慌。”那声音虽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外面的动静让林公子皱起眉头,他从袖中射出一支羽箭,直奔那射箭之人而去。只听树林间传来一声闷响,随后是草木被扰动的声音。
林公子随即登上苏青莞的马车,猛地拉开车门:“没事吧?有没有受伤?”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,但也夹杂着一丝不耐烦。
苏青莞正用帕子轻抚胸口,看到突然闯入的林公子,吓得睁大了眼睛:“就算没事,也被林公子吓了一跳。”她的话虽然带着调侃,但眼神依然冷淡。
林公子仔细查看着苏青莞是否有伤,“抱歉,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,要不要请个大夫?”
喜鹊挡在苏青莞身前,瞪了林公子一眼,“林公子,这样盯着姑娘看不太合适吧。”
“是我失礼了,告辞,有事随时找我。”林公子说完便转身离开,对着车队喊道:“进城。”
苏青莞目送他离去,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公子脸上流露出担忧的表情。不过,她心里明白得很,他担心的大概不是她的安危,而是她对他的价值。
马车一路驶向京城,却始终没有停下,绕了几圈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角门外。下车时,赵侍郎已不知所踪。
“可以下车了。”林公子敲了敲车门。
苏青莞走下车,看着眼前的华丽角门,不禁皱起眉头。这个地方看起来就不简单,装潢比将军府还要讲究。
林公子带着她从角门进入,穿过几条回廊,来到一座精致的院子前。“苏小姐稍等片刻,你想见的人马上就到。”他说完便匆匆离去。
苏青莞环顾四周,这里的装饰确实奢华到了极致。
“主子,这片宅院占地超过十亩,非皇子或王爷不能有这样的规模。”白鹭进门后便开始观察四周,小声嘀咕着。
苏青莞点头,单看装潢就知道绝非寻常人家所有。
“好久不见啊,苏小姐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伴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。
那人缓步走入,嘴角挂着一抹笑意,但眼神冰冷如霜。
“宁王!”苏青莞一眼认出了眼前之人!此人正是当朝四皇子燕临铮,燕临景的兄长,少数被封王的皇子之一。
“苏小姐记性真好,还记得本王。”燕临铮走到苏青莞面前,语气轻松,但目光却锐利得让人难以忽视。
苏青莞皱眉,她与燕临铮并无太多交集,仅是在宫宴上有过简单的寒暄,为何要如此费心将她召来。
“宁王这是什么意思?”苏青莞行礼询问,声音平静,却藏着一丝警惕。
燕临铮又向前迈了一步,指尖轻轻掠过苏青莞的下巴,“苏小姐依旧美貌如初,难怪聂将军对你念念不忘。”
苏青莞连忙退后两步,“宁王,请自重。”她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。
燕临铮转头看向身边的林公子,笑着评价:“挺有趣的。”他轻笑两声,接着说道:“苏小姐暂时就住在这里吧,若有需求就找他解决。”
燕临铮说完便径直离开,连个解释都没有留下。
苏青莞转向林公子质问:“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有何目的?”
第24章
“苏小姐说话可真够直白的,这可是诚心诚意邀请您来宁王府做客呢。”林公子脸上挂着一抹笑容说道。
苏青莞斜眼瞥了他一下,懒得跟他多啰嗦:“到底啥时候放我走啊?要不你就直说,我能不能活着离开宁王府得了。”
“苏小姐真是爱开玩笑了,殿下交代您的事儿,照着去做就成,绝对不会亏待您的。”林公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。
苏青莞琢磨了一会儿后对白鹭说道:“看来是没指望能走了,别瞎操心了,在这儿等着吧。”
“是,主子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,燕临铮压根就没露过面。
直到这一天,林公子又出现了,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婢女,每个人都端着托盘。
“殿下打算带您去赴宴,苏小姐喜欢哪套衣服,请随便挑挑吧。”林公子拍了拍手。
苏青莞扫了他一眼,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:“终于要撕破脸了?我还偏就不换,就穿着自己的衣服去。”
“苏小姐还是听话点好,今天的宴席可是宫中的盛宴!”林公子特意把后面那几个字说得特别重,威胁的意思完全藏都藏不住。
“哦,对了,聂将军也会到场哦。”林公子笑得那叫一个阴狠。
聂莫怀?苏青莞皱起眉头,聂莫怀既然在场,那这就是一场明摆着的阴谋。
“那我以什么身份参加呢?”苏青莞冷冷地盯着他。
“侍妾!”
林公子这话一出口,立刻催促那些婢女上前:“苏小姐赶紧吧,时间可不多了,别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。”
喜鹊下意识地就想上去帮忙,却被苏青莞拦住了,她咬着牙恨恨地说:“行,我换就是了!”
走出宁王府的时候,一辆挂着宁字灯笼的马车正停在门口。
苏青莞上了车之后,发现燕临铮居然正坐在里面。
宁王看着带着面纱的苏青莞,忍不住笑了起来,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环:“苏小姐这么漂亮,本王都看呆了。”
苏青莞脸色一变,冷哼一声:“宁王就算想拿我去要挟聂将军,也该找个像样的理由。我和他已经和离了,京城中抛弃发妻的传闻谁人不知?他真正关心的人还在将军府呢。”
见苏青莞一下子就把他的目的给猜透了,燕临铮也不再藏着掖着:“试一试不就知道了。”
“再说了,即便没用,本王抱得美人归也是值得的。”燕临铮的手又朝着苏青莞的头发伸了过去。
“我已经结过婚了。”苏青莞瞪了他一眼。
“本王就喜欢这种有故事的女人。”燕临铮凑近了一些,想要闻闻她的发香。
“我已经有心上人了。”苏青莞连忙往旁边挪了挪。
“没关系,得不到你的心,得到你的……”燕临铮还想继续往前靠。
苏青莞忍无可忍,直接打断他的话:“宁王请自重!”
她挪到了马车最角落的位置,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应对。
虽然不太了解燕临铮,但她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儿不对劲儿。
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了皇宫。
燕临铮先下了车,朝苏青莞伸出手。
苏青莞根本不搭理他,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。
“真是不给本王面子啊。”燕临铮笑了笑。
突然,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:“聂将军就在前面,我们去打个招呼吧。”
不等苏青寅回应,燕临铮已经大声喊了起来:“聂将军,留步!”
聂莫怀回头,神情略显不悦,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:“宁王安!”
燕临铮笑着挥挥手,把苏青莞拉到了自己身边:“本王新得了一位佳人,将军替本王看看如何?”
第25章
“不必……”聂莫怀原本就没打算跟宁王有啥深的交情,可当他目光扫到苏青莞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聂莫怀张了张嘴:“阿……”
苏青莞一看这情况,赶忙笑着插话:“将军果然气度不凡。”
她心里急得不行,想尽办法阻止聂莫怀在这里暴露身份。这可是燕临铮的诡计啊!她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他别冲动。
然而聂莫怀好像根本没看见她的暗示,直接就抓住了苏青莞的手腕,“阿莞,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?”
苏青莞抿了抿嘴唇,努力抽回手腕,“将军认错人了吧。”
聂莫怀转头看向燕临铮,“宁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要是将军喜欢的话,送给你也无妨。” 燕临铮一脸轻浮地笑了笑。
聂莫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犹豫间看向苏青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。
燕临铮见聂莫怀迟迟不开口,继续说道:“如果将军不喜欢的话,那本王就先收下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拉着苏青莞转身要走。苏青莞只能紧握着拳头跟在旁边。
这家伙居然把她当成了可以随便摆布的东西!
“我猜得没错吧,他果然在意你。” 燕临铮凑近苏青莞耳边低声说。
苏青莞冷冷瞥了他一眼,“你错了,他不会为了我冒险的。”
“那你就做我的侍妾好了。” 燕临铮完全没生气,反而笑得更加张扬。
苏青莞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盯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。
“你在看什么?” 燕临铮突然问。
“我在看宫墙红瓦。” 苏青莞随口答道。
燕临铮忽然大笑起来,“宫墙红瓦?难道你还想当妃子?”
苏青莞叹了口气,想起燕临景曾经对她说过的话:“四皇兄性情不定,最好少跟他接触。”
果然如此。
宫宴上,这次规模不大,圣上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。留下众大臣和皇子家眷继续吃喝玩乐。
苏青莞坐在燕临铮身后,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参加宫宴。可是,她始终没看到燕临景的身影。
宴席间,聂莫怀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。
苏青莞几次装作没看见,可燕临铮偏偏不肯放过她,亲昵地拉住她的手,“想吃什么? 我喂你。”
苏青莞低着头不说话。
“再不说,我就吻你了。” 燕临铮靠近她,呼吸喷洒在苏青莞的脸颊上。
苏青莞咬着牙说:“多谢殿下,妾身没什么胃口。”
燕临铮却假装听不见,拿起一颗葡萄送到苏青莞唇边,“吃一口。”
苏青莞正想着要不要开口拒绝的时候,聂莫怀突然站了起来,朝宁王拱手道:“宁王殿下,晚辈有要事相商。”
大家全都惊讶地看着聂莫怀,不明白他为啥这么突然。
燕临铮哈哈大笑,把手中的葡萄塞进自己嘴里,站起来说: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然后他对苏青莞招手,让她跟着过去。
苏青莞一脸僵硬地跟在他后面。
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,燕临铮冲苏青莞招手示意靠近,“将军该不会认识她吧?”
“宁王殿下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 聂莫怀脸色阴沉地问。
燕临铮得意地笑了笑,“不妨先跟将军叙叙旧,叙完自然会告诉你。”
说完就坐下等着。
聂莫怀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,终于忍不住,一把将苏青莞搂进怀里,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 为什么你会在宁王身边?”
“我被他抓了,用来对付你。” 苏青莞试图推开聂莫怀,“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得意。”
“可我不能不管,眼睁睁看着他对你有所图谋,阿莞,跟我走吧。” 聂莫怀紧紧攥住苏青莞的手。
第26章
苏青莞望着聂莫怀那坚定的眼神,心里一阵翻涌,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了:“聂莫怀,喜鹊和白鹭还在宁王府呢,咱们得想个办法。”
聂莫怀皱起眉头,语气急促:“先别管她们了,你快跟我走!以后我再去救她们出来,这事儿不能拖!”
苏青莞甩开聂莫怀的手,叹了口气: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想办法解决。你也别太着急,事情总会有转机的。”
“你还想逞强吗?宁王那家伙绝不会轻易放过你。阿莞,别任性了,这可是关系到你的性命安危啊!”聂莫怀紧锁眉头,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。
苏青莞看着他,轻轻摇了摇头:“聂莫怀,我不能丢下她们不管。再说了,宁王既然让我们单独交谈,就已经料到我不会跟你离开。他可不是省油的灯。”
聂莫怀的目光带着失落,直勾勾地盯着她:“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把你带走吗?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?”
“你就当不认识我吧,如果他觉得我无用,自然会放了我。”苏青莞攥紧拳头,心里其实毫无把握,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。
“如果他不放呢?”聂莫怀显然看出燕临铮的眼神并不单纯,低声问道。
“那你来给我收尸好了!”苏青莞冷静地回应道,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绝。
聂莫怀愣了一下,苦笑着摇头:“我不可能这样做,我一定会救你,你等我。”
就在这时,燕临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“将军的话说完了吗?该把我的姑娘还给我了。”
苏青莞听到后转身准备离去,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。
聂莫怀再次抓住她的手腕,声音低沉而坚定:“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,但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。”
说完,聂莫怀率先走了出去,背影显得格外孤独。
燕临铮站在亭子中央,俯视着两人,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:“将军若是真心喜欢她,我可以把她送给你。”
“殿下心里清楚得很,她是谁,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聂莫怀一步步靠近燕临铮,气势逼人,仿佛随时都能爆发一般。
“我要你成为我的助力,明白吗?”燕临铮毫不畏惧,迎着聂莫怀的目光,冷冷说道,“没有你,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。你能让我做些什么?毕竟我费尽心思把她带到京城。”
苏青莞站在后面,听着两人的争执,内心却一片冰冷。她只想平静生活,在自己的庄子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可这次却深陷皇室纷争之中,真是倒霉透顶了。
燕临铮忽然挥手示意:“把她带回府,我等着将军的答复。”
苏青莞被带离了现场,心中满是无奈。
回到宁王府后,苏青莞径直走进院子。
白鹭和喜鹊立刻围上来,一脸担忧:“主子,您没事吧?”
苏青莞摇了摇头:“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才行。这儿不是久留之地。”
喜鹊点了点头:“我和白鹭简单查看过地形,逃离这里应该不难,只要选对时机就行。”
苏青莞依然满脸忧虑:“先制定个计划吧,万一聂莫怀真的和燕临铮合作就麻烦了。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。”
“莞莞在说什么呢?也让我听听。”燕临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
苏青莞皱眉道:“宁王,请自重一些,不要总是这样随便插话。”
“叫你莞莞你就这么不高兴啊,眉头都皱成一团了。”燕临铮完全不在意,反而笑得更加肆意。
“聂莫怀答应你了?”苏青莞有些不安地问道,目光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是啊,我就说他很在乎你嘛。为了美人不惜一切,还真是让人佩服啊。”燕临铮悠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看起来心情不错,仿佛刚才的谈判占了上风。
“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。”苏青莞无奈地接话,心里却暗自琢磨着对策。
“莞莞,我发现你挺有意思,要不要做我的侧妃?”燕临铮喝完一壶茶后突然提议,语气轻佻得让人反感。
“我已有心仪之人。”苏青莞坐下来说道,反正暂时无法脱身,在这儿与燕临铮斗嘴也不错,至少能拖延时间。
“那做正妃如何?”燕临铮想了想,随即开口说道,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。
第27章
苏青莞没有回答。
燕临铮大笑着起身离去。
苏青莞无力地靠在椅子上,心情低落得像压了一块巨石。
“主子,宁王说的是真的吗?”喜鹊凑近她问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。
苏青莞抬起头,眼神疲惫而坚定:“全是假的,他的话一句也别信。”说着,她捂住额头,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一样,“这人真是够了,净会耍些花招。”
喜鹊尴尬地抿了抿嘴:“我还以为……毕竟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。”
苏青莞闭上眼睛,叹了口气:“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,千万别相信。他们一张嘴,就能把天说成地,把黑说成白。”
“那六殿下的话主子信吗?”喜鹊笑着凑近问,语气里透着好奇。
苏青莞睁开眼,脑海中浮现出燕临景的身影,心里顿时泛起一阵不安。“他……”她犹豫了一下,“我本以为能在宫宴上见到他,可惜没能如愿。”
“六殿下失踪好几天了?”喜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“怎么会这样?自从去了南方后,他就再也没有回京?”
苏青莞点了点头,眉头紧锁:“我能不担心吗?可我现在被困在这儿,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又低声说道:“还有将军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?聂母身体还好吗?聂诗妤现在怎样?缪江雪的孩子是不是已经平安降生了?”
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,在苏青莞的心头缠绕得越来越紧。自从来到京城,这些疑团就一直笼罩着她,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就这样过了数日,燕临铮再也没来找过她。但苏青莞的忧虑丝毫未减,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沉重。
在这种焦虑和压力下,苏青莞终于撑不住了,病倒在床上。
她迷迷糊糊地发烧,整个人昏昏沉沉,半梦半醒间仿佛看到了早已去世的父母。
“爹……娘……孩儿不孝……”她在梦中喃喃自语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诗妤……要好好长大……”她的声音颤抖,像是在叮嘱妹妹,又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“娘……将军府的恩情……我已还清……”她轻声呢喃,似乎想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完成了心愿。
“阿……阿……”她不停地呓语,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痛苦与愧疚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渐渐恢复了清醒。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是燕临铮。
“宁王?”苏青莞用沙哑的嗓音唤道,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燕临铮长长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:“终于醒了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聂莫怀就不会帮我了。”
他站起身让出位置,白鹭急忙坐到苏青莞身边,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:“小姐,先喝点水吧。”
燕临铮注视了苏青莞许久,一言不发。这样安静的燕临铮让苏青莞有些不适应:“多亏殿下照顾,我才没死。”
“你安心养病吧。”燕临铮转身准备离开,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淡,“有什么需要直接说,偌大的宁王府难道还养不活一个人?传出去成何体统。”
“殿下,将军府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?我想你应该清楚吧。”苏青莞忍不住问道,声音虽然微弱,却带着执着。
燕临铮突然回头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:“你生病是因为担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?”他冷笑一声,“你还真是心善,她们都过得很好,至少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强多了。”
苏青莞勉强笑了一下,但这笑容十分难看:“那就好,多谢殿下。”
燕临铮皱着眉摇了摇头:“笑得真丑,这个状态可不能当我王妃。”说完,他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燕临铮走后,苏青莞松了口气,靠在白鹭怀里,声音虚弱:“我这样持续了多久?”
“一天,喜鹊去叫宁王,宁王就派人来给主子看病了。”白鹭继续一勺一勺地喂苏青莞喝水,动作温柔而细致。
“好,我现在有点饿了,有吃的吗?”经历了一番生死后,苏青莞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。
喜鹊在一旁端来新鲜熬好的粥,柔声说道:“主子,先喝点粥吧。别的不说,宁王对您还是不错的。”
苏青莞喝了口粥,苦笑着摇头:“我对他来说,只是有用罢了。如果我这样死了,聂莫怀绝对不会再跟他合作。”
喜鹊和白鹭对视一眼,都没有接话。她们知道,苏青莞说得太对了。
第28章
“宁王的几句甜言蜜语,我怎会真的相信他是看上我了?这种话我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。”
过去……聂莫怀也总是这样对她说。
每次做了伤害她的事,就会用一些空洞的承诺来敷衍她。
这事儿吧,苏青莞心里跟明镜似的,可表面上还得装作不在意。
仿佛是为了让苏青莞尽快恢复健康,燕临铮终于同意她出门了,不过必须由林公子陪同。
林公子一听说这事,那叫一个哭笑不得,“唉,堂堂殿下身边的得力助手,如今竟然成了陪姑娘逛街的角色。”
林公子叉着腰,寸步不离地跟在苏青莞身后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苏青莞看着他说道。
这一句话出口,林公子顿时无言以对,“苏小姐还真是脾气好。”
苏青莞笑了笑,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儿。
“你的性格倒是和殿下有几分相似。”苏青莞坐在戏楼的雅间里,一边看戏一边闲聊。
林公子抿着嘴,许久没有回应。
这事儿吧,林公子心里清楚得很,但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。
连续几天,苏青莞都会到这戏楼来看戏。
这一天,她终于等到了那个人。
“阿莞!”聂莫怀站在门口,目光炽热地注视着眼前的人。
林公子立刻挡在了苏青莞身前。
“让开!”聂莫怀神色严肃。
林公子笑着说道:“聂将军,您还没给殿下一个明确答复呢,这不太合适吧。”
“你现在让开,我可以不动手。”聂莫怀额头青筋暴起,战场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显露无疑。
林公子犹豫片刻后收回了手臂,“将军请坐。”
聂莫怀大步走到苏青莞身旁坐下,“阿莞,你气色不太好,是不是宁王欺负你了?”
林公子脸色一僵,连忙解释:“绝无此事,苏小姐在王府的待遇甚至比王爷的家眷还好。”
“闭嘴!”聂莫怀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。
桌子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,摇摇欲坠。
林公子咬牙不再多言,只是专注地磕着瓜子,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苏青莞和聂莫怀。
“我最近病了一场,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。”苏青莞盯着聂莫怀的手,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“原来那天宁王府找太医是因为你生病了。”聂莫怀皱眉,眼中满是关切之情。
苏青莞轻叹一声,为了能出府,她也只能如此了。
这次装病完全是她的计划,既是为了放松燕临铮的警惕,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担忧。
幸好,她的赌注没有落空。
“你瘦了不少。”聂莫怀眉头紧锁,满脸忧虑之色。
“诗妤和老夫人身体还好吗?现在情况如何?”苏青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于是转移了方向。
“诗妤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管理将军府了,她很想你,但我没告诉她见过你的事。”聂莫怀答道,“还有娘,虽然身体状况不如从前,但还算硬朗,现在每天都在为诗妤物色合适的夫婿。”
苏青莞忍不住笑了出来,“是吗?那就好,缪姑娘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“缪江雪离开了将军府,孩子留了下来,由娘抚养,自从有了孩子,娘的精神也好了许多。”聂莫怀将苏青莞想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。
苏青莞想起缪江雪时,明白将军府终究留不住她,聂莫怀也留不住她的爱。
即便在她还未与将军府正式脱离关系之前,缪江雪就已经多次来找过她。
第29章
缪江雪打心底里就不想被任何东西束缚住,聂莫怀虽然对她很好,但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,更不是她的归宿。
她的归宿在北疆,那是一片辽阔无边的草原,是自由翱翔于天空的雄鹰,也是奔驰如风、不受拘束的骏马。
苏青莞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。
那是缪江雪第一次来找她,也是她决定逃离这桩婚约的日子。
缪江雪轻轻抚摸着自己还显得平坦的小腹,语气平静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:“这个孩子,就交给你照顾吧。”
“什么!”苏青莞震惊地睁大了眼睛,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苏青莞试图转移话题,语气略显生硬地问道:“缪姑娘,你为什么要逃婚呢?”
缪江雪苦笑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:“我不会留在将军府,被禁锢在这小小的地方。我知道阿怀和婆婆都很想要这个孩子,以后你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了,而我,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。”
苏青莞一时语塞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毕竟,她自己也很快就要离开,根本没办法亲眼见证这个孩子的出生。
缪江雪看着苏青莞的表情,失望地低下了头:“你是不愿意吧?确实,谁会愿意抚养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呢?是我太冒失了。”
就在那一刻,苏青莞对缪江雪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。后来听说她真的远走高飞,更是满心欣慰与喜悦。
她由衷地为缪江雪感到高兴。
“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?现在多大了?”苏青莞带着笑容问道,语气中充满了好奇。
“是个女孩,还没满一岁呢,长得特别像小妹。”提到孩子的时候,聂莫怀的内心顿时变得柔软起来。
苏青莞不再和聂莫怀谈论其他的事情,只聊一些家常琐事,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。
可渐渐地,林公子开始觉得不耐烦了。
“聊够了吗?苏小姐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林公子脸色阴沉,直接向聂莫怀下了逐客令。
聂莫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:“我答应了,明天辰时在京郊的庄园见面详谈。”
林公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答应下来,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:“好,在下定会如实禀告殿下。”
于是,苏青莞起身跟着林公子离开了戏楼。
宁王府内。
“莞莞,今天见到了聂将军。”燕临铮刚回到王府,就迫不及待地来找苏青莞。
苏青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:“林公子没告诉你吗?”
“我更想听你自己说。”燕临铮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,眼神专注地看着她。
苏青莞稍微犹豫了一下:“也就是聊了一些关于将军府的事情,没什么特别的,怎么了?”
“要是你觉得日子过得无聊,也可以来找我啊。我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讲给你听,比如我的那些弟弟们。”燕临铮试探性地说道,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。
“殿下您忙着争夺储位,哪有空闲时间陪我聊天啊。”苏青莞继续品尝桌上的糕点,神情自若地回应道。
燕临铮的笑容突然消失了:“你猜到了?”
“只要不是太笨的人,自然都能猜到。”苏青莞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。
燕临铮叹了口气,上前轻轻抚了抚苏青莞的发丝:“莞莞,你真的很有趣。我在某个弟弟的府邸里发现了你的画像,看来不仅是聂将军对你倾心,连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对你动了情。”
苏青莞躲开了他的手,调侃道:“别告诉我,你也对我动了情。”
“万一呢?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。莞莞,只是你忘记了。”燕临铮直视着苏青莞的眼睛,眼神清澈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。
苏青莞愣了一下,随即笑着说道:“那等殿下得偿所愿的时候,请务必放我自由。”
燕临铮低头轻笑了一声,然后站起身来:“你放心,等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,定会还你自由。”
第30章
燕临铮走后,苏青莞进入内室,从袖中取出那封信。
这是聂莫怀交给她的。
信上说:“我会假装答应下来,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放心。”
苏青莞匆匆看完,便在煤油灯下将信烧毁。
她抬头望向窗外,夜幕深沉,唯有一缕月光洒落。
月光穿过云层,映在了她的梳妆镜上。
她轻声叹息,心里想着,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?
又过了数日,重阳节即将来临。
苏青莞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安,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。
按照惯例,宫外会举办一场宴会,而这次她也得陪着燕临铮一起去。
每次这种场合,燕临铮都坚持要她陪伴,好像生怕她离开他的视线一样。
马车内,燕临铮一反常态,紧紧握住了苏青莞的手。
“莞莞,别乱动。”燕临铮闭着眼睛不说话,右手拉着苏青莞,左手轻轻抚弄着戒指。
苏青莞挣扎了一下,但发现根本拗不过他,于是也就随他去了。
直到马车缓缓驶入场地,燕临铮才慢慢睁开眼。
“没时间了。”下车时,他突然说道。
“什么意思?”苏青莞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没什么,今天过后,你就自由了。”燕临铮凝视着宫墙外的天空,神色严肃得让人有些害怕。
宴会上,苏青莞坐在他身后,以女眷身份出席。
燕临铮身旁站着聂莫怀。
圣上笑容满面地慰问台阶下的皇子公主们。
轮到燕临铮时,圣上笑着说:“铮儿,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,还不打算成家立业吗?五皇弟已经给朕添了两个孙儿了。”
“父皇所言极是,儿臣想请父皇赐婚。”燕临铮跪拜圣上。
“你喜欢哪家女子,朕一定为你赐婚。”圣上依旧笑着问。
“我身边的女子,名叫苏……”燕临铮话还没说完,就被聂莫怀打断了。
聂莫怀起身说道:“圣上,臣斗胆敬您一杯酒,愿圣上龙体安康,福寿绵绵。”
圣上虽然有点不高兴,但仔细打量了几人之后,并没有多说什么。
可是苏青莞却慌了神,因为她听明白了,燕临铮请求赐婚的对象竟然是她。
为什么?她惊愕地看着燕临铮,只能看到他的背影。
圣上饮完酒,燕临铮忽然抬眼看向殿外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士兵甲胄碰撞的声音。
一群士兵突然闯进宴会,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众人吓得四处逃散,只有聂莫怀和燕临铮站在原地不动。
燕临铮看向圣上,语气冷硬地说:“父皇,儿臣斗胆,请父皇退位让贤!”
苏青莞瞪大眼睛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燕临铮这是直接夺位啊,这可是谋反的大罪!
她攥紧衣袖,心慌得不行。
燕临铮一步步走上龙椅前的台阶。
圣上气得手直抖:“逆子,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”
“儿臣知道,所以今日殿内之人,无人能活着离开。”燕临铮眼中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。
聂莫怀站在不远处,冷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把苏青莞护在身后,低声安慰道:“阿莞别怕,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请父皇退位!”燕临铮继续一步步逼近。
“连聂将军也是你的同伙吗?难怪你如此有把握。”圣上扫了一眼聂莫怀。
燕临铮面容冷峻,没有回应,只是继续向前。
圣上忽然叹气,摇头道:“铮儿,你太过残忍,这个位置不适合你。”
话音刚落,一阵清脆的口哨声响起。
另一支兵马冲进来,迅速包围了燕临铮的将士。
正厅大门被推开,燕临景身披铠甲,逆着光走向殿内。
“四皇兄,悬崖勒马。”燕临景举弓瞄准燕临铮。
燕临铮看着眼前的一切,忽然放声大笑。
笑声中满是凄凉。
他望着圣上:“父皇,您还是不喜欢我,即使封我为宁王,给我最好的老师,在您心里,我永远比不上大哥,也远不如六弟。可您为何又要给我希望,又在我满怀期待时将其摧毁呢?”
“父皇,我走到今天,都是您一步步逼迫的结果。您将我的野心激发出来,却又告诉我,不要觊觎不属于您的东西。就连这样的结局,也是您为我安排好的。”
燕临铮走到龙椅旁,轻轻触碰了一下龙头,随即用剑刺向自己。
第31章
逼宫的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,虽然场面一度很混乱,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。
聂莫怀在里面当内应,燕临景在外面接应,就等着燕临铮逼宫的时候把他抓住。
苏青莞其实不该被牵扯进来的,可偏偏就在燕临铮准备逼宫之前,他突然安排的那场赐婚让圣上对她产生了兴趣。
“朕怎么总觉得你有点儿眼熟呢?”圣上的表情看起来苍老了不少。
聂莫怀赶紧上前回话:“启禀圣上,她曾经是将军府的夫人。”
“既然已经是将军府的夫人了,怎么会跑到铮儿的府上去?”圣上目光如刀一般盯着苏青莞看。
“回圣上,小女子和聂将军离婚之后就离开了京城,后来……是宁王强行把我带过去的。”苏青莞抢在聂莫怀之前回答。
聂莫怀跪在地上,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,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。
而另一边,燕临景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苏青莞。
“景儿啊,这次救驾有功,想得到什么赏赐吗?”圣上看向了自己最小的儿子。
燕临景低头想了想,然后特别坚定地说:“父皇,孩儿心仪一位女子已经很多年了,只希望能娶她为妻。”
“该不会就是这位姓苏的姑娘吧?”圣上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。
“是!”燕临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。
苏青莞闭上了眼睛,心里头一阵发凉。
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燕临铮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提出赐婚。
“这事先放一放吧,朕累了,回去休息了。”圣上听完燕临景的话后,挥了挥手就走了。
等到圣上的銮驾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后。
苏青莞直接瘫坐在地上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聂莫怀走过来问她:“阿莞,你怎么了?现在事情都解决了,你可以自由了,跟我回家吧。”
燕临景急忙上前,一把把聂莫怀推开:“阿莞,对不起,没能好好保护你,我……”
“你太着急了,圣上是不会同意这桩赐婚的。”苏青莞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燕临景的脸色一下子慌乱起来。
聂莫怀在一旁解释说:“宁王之前在宴会上就跟圣上提过要娶阿莞,虽然当时被我拦住了,但他最近一直带着阿莞参加各种场合,圣上肯定觉得她跟宁王关系不一般……”
苏青莞仰头叹了口气:“真是没想到,有一天我会跟‘红颜祸水’这个词扯上关系。要是运气好,圣上可能会让我离开京城;要是运气不好,圣上直接把我和宁王赐婚,那我们只能同归于尽了。”
“不会这样的,阿莞。”燕临景和聂莫怀几乎是同时安慰她。
苏青莞皱着眉头反问:“两位皇子和镇北大将军都想娶我,你觉得我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?”
燕临景沉默了,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还是先回将军府吧,这些事情以后再说。”聂莫怀先开口了,伸手扶起了苏青莞。
苏青莞暂时也确实没别的地方可去,只能点点头。
燕临景拦住他们说道:“阿莞,我想跟你聊聊天。”
苏青莞握紧拳头,摇摇头:“现在不行,被人看到不太好。”
说完就跟着聂莫怀离开了,还顺路把白鹭和喜鹊从宁王府接了出来。
回到将军府。
刚进门,聂莫怀就高兴地喊起来:“娘,您快看谁回来了?”
聂母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,聂诗妤在一旁扶着她:“大哥,你又搞什么名堂……”
聂诗妤的话突然停住了,看到苏青莞时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。
“嫂嫂!”她扑进苏青莞怀里,“你怎么来了?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苏青莞紧紧抱住她:“诗妤长得更高了,也越来越漂亮了。”
“莞莞!”聂母看清来人后,激动得直抹眼泪,朝苏青莞招手,“快过来让娘看看。”
苏青莞牵着聂诗妤走到聂母面前。
聂母哽咽着说:“瘦了,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。这次回来多待些日子,娘给你好好补补。”
苏青莞含着眼泪点头:“好。”
聂莫怀走上前:“以后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。”
聂诗妤瞪了他一眼,走到他身边狠狠踩了一脚:“嫂嫂好不容易回来,别给我找麻烦。”
晚上吃饭的时候,聂母不停地给苏青莞夹菜。
桌上全都是苏青莞喜欢吃的菜。
吃完饭后,聂母忽然说道:“莞莞,你没有父母,以后就认我做干娘吧,你就是我的亲女儿,诗妤的亲姐姐。将军府永远都是你的家。”
“娘!”聂莫怀惊呼出声,想要阻止。
他原本是打算让聂母帮忙劝苏青莞跟他重修旧好的。
聂母却根本不理他:“莞莞,我早该知道你做不了聂家的媳妇,这些年你吃了太多苦,以后娘给你撑腰。”
“姐姐,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。”聂诗妤也笑了起来。
“好,娘!”苏青莞再也控制不住眼泪,大声哭了出来,原来她还有个家可以依靠。
等苏青莞答应之后,聂母才转头对聂莫怀说:“怀儿,死了这份心吧,你不是莞莞的良配。”
聂莫怀没有再争辩,他怎么能不明白呢?只是心里始终放不下。
明明他才是先遇到苏青莞的人,甚至还跟她结过婚。
可最后却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。
几天之后,燕临铮的罪名被坐实,被贬为庶人,关押在宁王府,终生不得外出。
苏青莞想了好久,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。
出门的时候,燕临景早就等在将军府门口了。
“阿莞,我猜到你今天会出门,所以就在这里等你。”他一脸委屈地看着苏青莞。
苏青莞看着他,到底还是心软了:“你想说什么?”
燕临景笑着靠近她:“我已经跟父皇表明了,我只想和你在一起,其他的我都无所谓。”
“阿莞,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吗?去渝镇也好,去北疆也罢,只要带上我就行。”
苏青莞微微一笑,低下头去。
今年冬天,苏青莞的秋千终于做好了。
燕临景缠着她,非要跟她一起荡秋千。
“阿莞,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。”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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